神阑一时也恼了,放眼望去哪还有什么路,那个女人不是要她往这汪沸水里跳吧?正愣神间,那个女人已经抢上一步,拉着她的手飞也似的走了起来,差点没把神阑的魂给吓飞。她这才注意到脚下实是有一条路的,不过那条路实在窄得可怜,只是一块简易木板而已,几乎只能容一只脚踏过。
好在眼睛渐渐适应了这样雾气氤氲的光线,等再走近一看,神阑好不容易稳住的身形,顿时打了一个趔趄,大叫一声仰面跌到了池子里。因为,就在刚才那一刻,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按理说此时绝不可能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翡碧的池水尽头,大片雪白的莲花盛开在沸水中,一个年轻男子阖着双目靠在那里,赤身luǒ_tǐ,好在绿水没及腰处,成了最好的遮羞布。看那男子的表情,似乎已经安静地睡着了,薄雾氤氲中,他的墨发被水汽濡湿,半遮半掩地覆在肩上,显出几分冷漠的感。
神阑掉进水里的那一刻,心里大呼完了,要变成水煮鸭了,奇怪的是,那池水温度并不高,反而比一般的温泉水偏冷,她不禁打了个寒噤。
与此同时,听到年轻女孩清脆的嗓音跟随之而来的水声大振,莲花池中的那名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落汤**似的神阑出现在自己面前,目中迷惑之色尚未散尽,甚淡定道:“阑公主,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来吧,我不介意你是用扑的还是什么别的方式。”
“我……”神阑甚忧虑,刺客的剑还架在自己脖子上,叫她如何有心情辩解这么无聊的问题?眼下只有自求多福了。
“羽樽,”那个蒙面女轻笑一声,“别来无恙?”
问语未落,剑音已经清凌凌响起,绯红色的剑气行云流水般绾起,直如翔龙出海,惊电一样划破了眼前的迷障,直奔雪公爵而去!
“陆师姐!”羽樽从震惊中陡然抬起头来,眸光亮如星辰,杀气四溢,“你不要得寸进尺!”
“啊!”那凌厉无匹的一剑,眼看就要贯穿羽樽肺腑,神阑吓得失声大叫。
然而,长剑竟然在刺进羽樽口不足半寸的地方,陡然滞住不动了,无论陆千歧怎么使劲,却是再也无法刺进去分毫。殷红的血,顺着剑尖淅淅沥沥地流落下来,绯色长剑上泛起绝美摄人的光华。
这一剑刺得惊险,羽樽却似乎并没有感到多么的痛苦难耐,只是抿紧了唇,毫无血色的脸上浮现一个冷冷的讥嘲表情:“你以为,就凭你,奈何得了我么?”
“怎、怎么会?!”陆千歧大惊失色,陡然拔剑收手,连退几步,可是,却已经迟了。
在“咔嚓”一片恐怖的脆响中,她惊觉自己整把剑连同整只手臂都在瞬间被严冰笼罩,层层冻结,冷雾森森。骨髓里的寒气层出不迭,死死地将她禁锢在地,一时半会休想再挪动半步,女子的脸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你……”陆千歧眸中难掩震惊之色。她虽然知道羽樽受伤,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栽在谁的手里,更不知道伤情的轻重程度。眼下看来,羽樽伤得着实不轻,否则就不会泡在水里动弹不得,可是这个男人,为了对付于她,竟然不惜用血之躯去诱敌上当,那是怎样一种可怕的意志?什么时候,她昔日那个风度翩翩的弱师弟,变成如今的铁腕公爵了?即便辗转朝堂行遍江湖如她,也不得不为他的冷静自持而悚然动容。
“趁我疗伤之际偷袭于我,你什么时候弱到这种地步了?”羽樽冷淡地讥诮着,眼光淡淡落到神阑身上,继续轻嘲,“还有,你把她带来干什么?莫不是准备逃命的时候威胁于我吧?”
被他那样明显包含着不屑地看上一眼,神阑羞愧得几乎想一头钻进水里,彻底淹死算了。其实方才那一刻,她心里是不无担忧的,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在她眼里还说不上坏,她至少不希望他死在自己面前。
“你会受那样的威胁吗?”陆千歧僵在原地,凤眼斜眯,摹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成了一对细长的月牙,给人一种甜美无邪的错觉,纯洁而放肆的语气,“口口声声要为自己的族人报仇雪恨,现在有一个大好良机摆在你的面前,那么多人都杀了,却惟独不肯动这个女人,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怜香惜玉,打死我也不信!莫非我的猜测是对的,她……是她吗?”
羽樽冷着脸道:“师姐,你的剑技有所退步,话却越来越多了。”
陆千歧闻言面色一寒,她本来以为羽樽身受重伤,一旦妄动,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而她自己方才一时大意轻敌,中了羽樽的暗算,可谓扯成平手,目前只需看谁先缓过劲来,谁就是赢家。
可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羽樽竟然自行站了起来,而且还是甚坦然地光着身子……
羽樽在那两个女人惊世骇俗的目光洗礼下,从容不迫地走上岸来,取过架上不染尘埃的披风,轻轻一展落在肩上,长衫如羽翮般轻盈,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一整套动作下来潇洒流畅,让人看得如痴如醉。
“师姐,”羽樽衣如浮冰碎雪,裸足走到如断线木偶的陆千歧面前,轻声道,“得罪了。”
陆千歧那脸色,简直跟对方刚才要了她的贞现在又来要她的命一样难看至极,恶狠狠地瞪着他。
羽樽视而不见,出手闪电般点了她身上几处大,将人点倒的时候,拦腰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