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笑话她:“好端端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讲究讲究,哪有洗了脸连水都不擦干的?”
她坏心眼地扑上来,揪着他的龙袍就往脸上胡乱擦一气,末了咯咯直笑:“这不是没来得及吗?”
明黄色的龙袍下摆多了一团湿漉漉的印子,难看死了。
皇帝看她头发乱蓬蓬的样子,面上未施粉黛,还有晶莹透亮的水珠挂在上头,真是邋遢。可这是他的姑娘,邋里邋遢他也爱,漂漂亮亮他也爱。
没忍住,他凑过去亲亲她的脸,含笑说:“行啊,敢在龙袍上擦脸了?你胆子越来越肥了!”
昭阳笑着又在他脸上蹭了蹭:“我不光敢在龙袍上擦脸呢,还敢拿皇帝当擦脸巾!”
皇帝拉扯过她搁在腿上,朝着她的屁股不清不重地拍几下,装腔作势:“大胆宫女,居然敢对朕大不敬!看朕怎么处罚你!”
她哎哟哎哟地嚷嚷着,十分配合:“要打死人了,皇上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说,知错了没?”
“小的知错,小的知错……”
大门外,德安和福山面无表情地对视一眼,嘴角抖啊抖,抖个不停。可不能笑,笑了就是大不敬。两人只能一个死死掐着自个儿的大腿,一个死命咬着嘴唇。
天爷啊,主子这是中了邪,跟着那姑娘一起疯得没了正形。要是前朝那些当官的知道了,也不晓得还有谁能直视这坐在大殿上不苟言笑的皇帝……
殿内的两人还旁若无人唱着双簧呢,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只是皇帝打着打着,那动作就变了味,力道越来越轻,到最后根本就只能用抚摸二字来形容了。
他抱着她往软塌那走,将人放置在床上就俯身而下。
铺天盖地都是亲吻,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清冽,温润,说不出的好闻,像是春日里的一剂阳光,带着花草的熨帖芬芳,带着无声无息的清香。
他与她耳厮鬓摩,低声问她:“想我了没?”
“想。”她是个诚实的好姑娘。
“那——”坏心眼上来,他低声再问,“想它了没?”
她低低的笑起来,也不说话,只用眼神告诉他她的回答。
下一刻,黄昏渐暗,床幔落下,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她,没有旁人,没有主仆之分。那些像是潮水一般蔓延而上的柔情与渴求统统交织在一起,以最本能的姿态变成恋人间最动人心魄的韵律。
德安从外头过来时,看见小春子和福山守在门口,目不斜视。他问:“什么时辰了,晚膳都摆好了,你俩怎么不叫主子用膳呢?”
皇帝是有这个习惯的,从勤政殿回来也还要看看折子看看书,偶尔会误了用膳的时辰,须得他们这些下人多提点着。
德安不悦地斥责:“都是吃干饭的不成?白拿着宫里的银子不办正事,杵在这儿当门神呢!都给我起开,主子要是没能准时用膳,外头饭菜凉了,或是主子胃口没了,你俩仔细点身上的皮!”
小春子小心翼翼地说:“干爹——”
“干你个奶奶!”夏天到了,天干物燥的,德安火气大,皱眉瞪他一眼,“求饶也没用,给我起开!”
他把小春子往旁边一拨,自个儿推门就进去:“主子,时辰到了,合该用晚膳——”
刚跨进门槛呢,话还没说完,那床幔之中的人影就让他蓦地意识到这儿在上演哪一出。我的个天爷哎,他脚下一个趔趄,转身就往外头走,仓促间险些被那门槛给绊住,踉踉跄跄地栽出了大殿,在地上直滚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