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严肃的问他:“二哥,孩子和我,你选一个吧?”
她认定仲清选了孩子就是选了我选了回归家庭。
你爷爷很了解她,似乎也看穿了仲清,在那一瞬突然拉住我低声说:“你主动放弃,你带着你女儿离开,否则云新会出事的。”
那是我的丈夫啊!
那一瞬我犹豫了,我说不出口。
我看向仲清,他低头在看哭泣的慈恩。
他终于蹲了下去,将他最疼爱的女儿抱了起来,他看着刹那间悲愤退到了石膏栏杆那里的沈云新,几番蠕动嘴唇后,他说:“二哥对不起你。”
我的心霎时落了地。
然而仅是一秒的功夫!
伴随着那一声凄厉的“二哥,你会后悔的”,你姑姑快得不行,她摁着栏杆纵身跃下。
所有人中只有离她最近的,你的父亲沈云峰飞身抓住了她。
他单手扯住了她的手臂,单手挂住了栏杆。
可是,可是仲清和我们,还没有跑拢栏杆,石膏、石膏栏杆,断、断了……”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在说到最后之时,终于泣不成声了。
这一刻,整个祠堂里,只有檀香味儿浓。
只有瘫坐在地上的中年女人抑制不住的哭声。
只有苍老悲悯的恸哭。
只有默默抹泪的卢百昌。
只有红了眼眶静静看着那几个牌位的沈谦。
“没了,都被关家害死了!若敏孕七月悲愤早产,小孙女在娘胎重度缺氧而死!她甚至连看一眼这个黑白灰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沈宏成仰天悲泣。
“若敏没有撑过半月便抑郁跟着去了!”
沈谦的泪水终于无声滑了出来——他时时刻刻苦守了12天的母亲,最终在他亲眼见证下闭了眼咽了气。
“秦玉惠,如果关仲清选择了云新,如果你看好了关慈恩,我沈家一门四口人,怎么会惨死?”
沈宏成抹了泪,暴怒了,他震吼:“你的犹豫,关仲清的无情,关慈恩的邪恶,害得我沈家家破人亡……”
“不是!”
沈谦骤然打断他的话,他定定的看着爷爷。
哽咽着,斩钉截铁的说道:“慈恩是无辜的!她没有错!”
秦玉惠懵怔的隔着泪眼看他。
沈宏成恼羞成怒:“逆子,给我跪下!”
沈谦应声下跪,冲着那些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又转向了沈宏成,他祈求的看着他说:“爷爷,沈谦不孝,请您放了慈恩吧。”
“逆子,我不打死你!”沈宏成抄了身旁的凳子朝他砍去。
沈谦没躲,又挨了这重重的一下,疼得他闷哼一声。
他再度给沈宏成磕了头正欲说话,秦玉惠却先他一步跪好了抽抽泣泣的求着:“沈老爷子,您说的我都做到了,求您放了关慈恩。”
沈宏成却是冷冷的哼笑一声:“不够,不够,还不够……”
沈谦气急,重重给他磕了一个头后骤然站起。
随即,他冷沉沉的声音响起:“爷爷,沈谦拜谢爷爷的养育之恩,沈谦亦是不孝,但是关慈恩就是我沈谦唯一的妻子。”
“她仅有六岁,她不是你口中的邪恶的孩子!”
他把话一摞,侧身去扶了秦玉惠起来,后者却是又再跪下祈求。
沈谦再一次拉起她说:“伯母,别求了,我们自己找。”说着便拉着她往外走。
沈宏成的老脸因愤怒而扭曲了,他狠声说道:“沈谦,你今天迈出了这个祠堂的门槛,你就不是我沈宏成的孙子!”
沈谦扶着虚软的秦玉惠,在门前滞了脚步。
无声数秒。
他终于抬了脚。
他迈了步子,跨过了那门槛。
☆、074、至少,你不会抛下我,是不是?
“沈谦——”
沈宏成的声音,盛怒中透着一丝惊慌——他意识到他的孙儿今番怕是铁了心了。
然而,他多年的威严让他拉不下脸,他仍旧是那样滔滔怒气的口吻:“沈谦,有本事你走了就别再回来!”
沈谦没有做声,扶着秦玉惠继续着步子往老宅大门走,但是他的步伐很沉,很重。
他的心里有彷徨有痛楚,也有坚定,他要救回关慈恩,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妻。
去哪里找?
又去哪里救?
他没有头绪。
可是继续在这里听爷爷羞辱他的妻,他忍受不了。
待他把秦玉惠扶上车之后,他从车头转到驾驶座这一边,正要上车,卢百昌的喊声远远传来,声音很急——
“少爷,少爷……”
沈谦搭在车门把的手松开,转身看去,卢百昌已经喘着粗气小跑到了他跟前。
“少爷,”他沉声喊道,递了一张纸笺给他,“这是地址。”
沈谦接过,那片薄薄的纸笺似珍宝一般被他小心的紧紧的捏在手心。
“替我谢谢爷爷。”他的声音像是梗在喉咙般干涩,“替我谢谢他老人家,沈谦不孝了。”
卢百昌亦是有些动容,“少爷,等老爷气消了些,你还是回来看看吧。”
“我知道。”
末了,又提了声量补充:“但愿他老人家能想通,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但愿他能想得通。”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回头瞥了一眼瘫在车座椅上的秦玉惠。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
他这样说给他们听,可是他自己已经领悟了吗?
他说不清,也许他已经领悟,只是参透的深度还不够。
关于父亲的死,12岁之时他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