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想啊,马球赛不过是个玩意儿,输了便输了,你问一个杜如笙的罪,还不知道那些言官们会怎么弹劾你。输赢并不重要,你这回输了,拿了一个杜如笙,倒显得皇兄你心胸狭小。况且马球赛本就玩物丧志,咱们兄弟几个凑在一起玩儿,平白又让言官们多了一个弹劾皇兄不作为的借口。”
太子斜眼过去,“依你的意思,让孤放了杜如笙,堵住言官们的嘴?”
七皇子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而且你想啊,你想让纪澜打消娶杜家女儿的念头,只要往他府里多塞几个姬妾便是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纪澜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喝花酒都喝得意兴阑珊的,很是扫兴。况且,汝阳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只字不提厉出衡与杜家的婚事,装作不知道安乐的心思。
太子不提,七皇子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
“那还不好办,叫父皇赐婚。”七皇子一拍腿,风风火火就要走了:“皇姐也该议亲了,这事我去和父皇说。”
“你回来!”太子真怕他坏事,“你不要脸,汝阳还要脸呢,哪有公主主动议亲的!”
“皇兄的意思是想让纪澜主动开口?”这就有点难了,纪澜身边不缺绝色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者不知凡几,而汝阳的性子既不温柔,又不大度,容貌也不够出挑……
太子冷冷地笑了:“他会来的,倘若他不想让他心爱之人沦为官妓,他就必须低头。”
然而,太子没有等来纪澜,御史弹劾的折子却如雪片般堆满御案,而杜且一袭白衣长跪宫门前为父伸冤的举动,震惊朝野上下。
杜且清醒地知道,想要摆脱以往的种种,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
无论纪澜做出何种承诺,对她百般殷勤讨好,都无法温暖她那颗早已冰冷的心。再嫁他,若是当真逃不过,她也就认命了,但绝对不会再像前世一般,曲意逢迎。
她与厉出衡的婚约仍在,可他的态度暧昧,杜如笙又强烈反对,势必会强行拆散他们,尤其是经过这一次的浩劫,若是杜家能平安无事,杜如笙断然不会与厉家结亲,他会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姻亲。她固然知道厉出衡日后的荣光,可杜如笙并不知道。
诚然,虞恒上将军对杜如笙甚为器重,又择嫡孙女下嫁。可他毕竟掌大梁兵事,关键时刻,为了明哲保身,还是会选择舍弃。世家之间看似牢不可破,同气连枝,可一旦发生变故,也会自断一臂,保全自身。且若是此时虞恒向太子示弱,无异于滋长太子的气氛,圣人不会任由太子坐大,手握兵权的储君随时都有可能取代而之,而太子毕竟是自己的骨血,这个时候就只能牺牲虞恒。是以,虞恒在这次事件中保持沉默,方是他立身之本,而他也是这么对杜战说的。武将本色,无可指栽。
杜如笙没有让太子不杀他的筹码,然而杜如笙却并非非杀不可,这才是杜且放手一搏的原因。
想要在杜家拥有话语权,不再受杜如笙所摆布,她就必须迈出这一步。
闺阁女子,又没有可靠的旁系亲戚,她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所幸此处是天子脚下,一有风吹草动,就可直达天听。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杜且特地不用早食也不喝水,用的脂粉直接涂在嘴唇上,以制造面白如纸的效果。是以,杜且才跪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下了朝的御史中丞史鹰请进御史台。
这也说明了太子的人缘奇差,虽然他总是笑脸迎人,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为宽宏大量一些,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些没事总是想着如何让太子更加符合储君德行的御史们,更是乐此不疲。
☆、第61章:傻子……
厉出衡得到消息的时候已是黄昏,残阳如血,寒鸦展翅。他弃车骑马,赶在城门落钥之前到达。听闻杜且被送回杜府,他的心才将将放下一半。这一次,他没有等到天黑,直接翻墙而入。
杜且没想到他会来,还是如此堂而皇之地踢开她的闺房大门,惹得白芍惊声尖叫。
“出去吧,把门关上,不许声张。”杜且对厉出衡的突然出现已然习惯,也并不排斥,甚至心中莫名地期待。马场一别,不过才是前日。
“你的腿……”
厉出衡进门前,杜且正处理膝盖的伤口,她在宫门前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早已磨破,她强忍疼痛,只为了让自己的楚楚可怜更加逼真。在这个男权至当的时代,女子永远都是弱者,越是柔弱越是能激发男人的同情和征服欲。
杜且纤细小巧的膝盖毫无遮拦地撞进厉出衡的眼中,他本该非礼勿视,可他不受控制地走过去,很自然地坐在她的身边,拿起方才白芍放下的巾栉,在备好的热水里泡了泡,拧干盖上去。
杜且倒抽一口冷气。
“很疼?”厉出衡问。
杜且摇头,两颊绯红。
厉出衡语气不佳,“那你还叫如此大声,就不怕把人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