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七月,碧浅被打晕,我被刘聪救走,而表哥被立节将军周权邀去府中。周权被碧涵收买,软禁表哥两日两夜才放他出来。表哥赶到金墉城,知道我失踪了以后,立即派人去找,可是,那时候我已经被迫和刘聪离开了洛阳。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妙,是巧合,也是人为。
碧浅见我面色苍白,有些疑惑,“皇后,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去了这么久?”
“没事,回去再说吧。”我苦笑。
“碧浅,先回洛阳吧。”孙皓抱我上马,了然地笑了笑。
“表哥,谢谢你。”
回到洛阳,我才知道,表哥遍寻金墉城和洛阳也找不到我,就进宫向贵人碧涵兴师问罪,向她要人。她听闻我失踪了,猜到有人救了我,恨得咬牙切齿。
碧涵,你我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会和你算清楚。
而那个被我囚禁在金墉城的陈永,早在我离开洛阳不久就逃跑了。
刘曜应该早就知道我失踪的消息,是否来过洛阳?是否还会再来?
心中惴惴,我期盼他和刘聪都不要来,也担心司马颖,不知道他能否在诸军混战中取胜。
我让表哥留意诸军消息,九月,孙皓说,河间王司马颙为了抵挡东海王司马越大军,表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给兵千人,镇邺城。
如此,晋廷内乱,陷入了混战的局面,司马颙、张方大军,司马颖大军,司马越大军,范阳王司马虓大军,诸军混战,以司马衷为帝的晋廷实则已经名存实亡。
司马越与司马颙,谁胜谁负,谁能夺得大权,现在还无法下论断。
相信碧涵知道我回到金墉城了,但是她没有来折磨我,也许是因为我事事小心的缘故,也许是表哥的守护令她不敢轻举妄动。总之,她在洛阳宫城,我在金墉城,井水不犯河水。
十月,司马衷下诏,令成都王为援军,据守河桥保卫洛阳。
十一月,立节将军周权诈称被檄,自称平西将军,复庶人羊氏皇后位。
这是我、孙皓和周权合谋的结果。
我让孙皓密见周权,对他许之以利,假若他有胆量诈称、复我后位,便可以以羊皇后的名义加官自封。虽然早先他和碧涵有勾连,但是碧涵无法给他更高的权位,只有我才有资格给他。
因此,我料定,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做。
回到洛阳宫城,我恢复了大晋皇后的装束与凤仪,摆出了排场。
云气殿没有动静,好像一潭死水,但我知道,碧涵必定是伺机而动。
三日后,我刚吃过早膳,她就带着一批侍卫风风火火地来到昭阳殿,阵仗很大。
我站在殿门前,她走到门槛前止步,与我隔着一道门槛。
冬寒已至,她内穿藕粉厚袍,外披鹤氅,珠翠钗钿缀满了倾髻,再加上殷红的唇色,更显得雍容华贵,逼人的眼。相形之下,我则是形容粗陋、暗淡无光。
“见过皇后。”碧涵微微屈身,算是下礼。
“贵人免礼。”我知道她步履匆匆的缘由,却没有点破。
她挥退身后的宫人与侍卫,所有人都后退十步,只剩下春雪陪着。她的眼底眉梢盈满了焦急与忧色,“恳请皇后怜悯稚儿无辜,放了翾儿,碧涵感激不尽。”
我疑惑地问:“贵人何出此言?”
碧涵凄楚地看我,一双妙目水盈盈的,“今日一早,宫人发现翾儿不见了,碧涵命人寻找多时,找遍了整个云气殿,甚至整个宫城,都没有翾儿的踪影。”
“哦?有这回事?”我更惊讶了,“此事非同小可,再多派些人找找,就算把宫城翻过来也找到翾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