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瑜颔首,脸上流露出将为人母亲的喜悦与母性,“容姐姐嫁给王爷,也会和我一样,很快就能为王爷养孩子。对了,王爷很喜欢孩子呢,每夜都要摸摸我的肚子,还要听听肚子里的动静。”她羞窘地笑,“孩子才两个月,怎么可能有动静呢,是不是,容姐姐?”
心中乱糟糟的,像是柳絮飘飞的春天,雾濛濛,白茫茫。
“表小姐先回去吧,皇后身有不适……”碧浅为我下了逐客令。
“碧浅,容姐姐被废了,不再是皇后了,再过几日就是王爷的侍妾了。”孙瑜轻细的笑声很清脆,却像一枚尖细的银针,刺进我的眼眸,巨痛难忍。她又道,“王爷有王妃,有诸多侍妾,我与容姐姐一样,都是王爷的侍妾,只要我们姐妹俩联手,就能在王府有一席立足之地。”
“不要再说了……”碧浅拔高声音。
我无动于衷地坐着,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胸口剧烈地起伏,手足克制不住地抖着。
清冷空旷的大殿好像在晃,有点模糊,就连孙瑜娇艳的脸也变得模糊了。
我哭了吗?
为什么哭?我不能哭,不能让孙瑜看见我的软弱与悲伤,不能!
孙瑜忽然想起什么,笑道:“对了,容姐姐,程太妃对儿媳妇很挑剔呢,我花了很多精力、使尽各种办法才博得老人家的信任与欢心。我担心程太妃怀疑你的身份,假若她知道你是当朝皇后,是王爷的皇嫂,只怕程太妃不会让你进府,不过我相信王爷会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担心。进府后,我也会帮衬容姐姐的,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表姐妹,是不是?”
我竭力忍着,淡漠道:“如此,我先谢过妹妹了。”
也许她终于说完想对我说的话,告辞回京。
“皇后,奴婢扶您回殿歇着。”碧浅忧心忡忡地说,“表小姐所说的,未必是真,皇后千万不要相信……”
“退下吧,我想静一静。”我神思恍惚地回寝殿。
“皇后……”碧浅不敢违逆我的意,只是担忧地看着我。
……
我不是皇后了,满心期盼离开洛阳、与司马颖双宿双飞的那一日,可是,变数太多,真相太多,意外太多,我来不及接受……
我能接受吗?
三日后,司马颖终于来金墉城。
为掩人耳目,他只着一袭暗紫长袍,长身而立,殿外的日光映射在他周身,为他镀上一圈淡淡的光晕。他俊白的脸因为逆光而笼罩在昏暗中,让人瞧不清楚他的面容。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笑容很灿烂,神采奕奕,意气风发。
掌控朝政,重兵在握,美人在抱,他自然春风得意,心想事成。
他站在我面前,精致的五官洋溢着欢欣的笑容,“容儿,我的承诺,你的心愿,很快就会实现。”
“是吗?”我漠然地看他。
“你不开心吗?”司马颖发觉我的异样,握起我的手,“发了什么事?”
“王爷可否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问。”他拉着我来到殿廊。
殿前的桃花、海棠开得如火如荼,枝头轻绡般的花朵娇艳芬芳,以轻盈之姿独占春天的鳌头。
他深深地凝视我,温柔道:“容儿,你我之间再无任何障碍。”
我的唇角挑起一抹清冷的笑,“我愿意随王爷回邺城,不过王爷可否答应我三件事?”
司马颖俊眉微皱,“哪三件事?”
“其一,逐孙瑜出府,无论王爷与孙瑜有什么情义,往后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我的声音冰冷得脸连自己都打颤。
“为什么?”
“因为,孙瑜从小就妒忌我,曾经害过我数次,我和孙瑜从无姐妹之情。”
“她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与你姐妹情深……”
“孙瑜最擅长装腔作势、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如果她不这么说,王爷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司马颖了然地挑眉,又为难道:“可是,她怀了我的骨肉,我不能让她怀着我的孩子……”
我径自道:“其二,你府中的侍妾,一个也不能留,因为,我不会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夫君,更不屑与其他女子争**。”
他的神色越来越复杂,“此事,我可以办到……”
我心中冷冷地笑,决然道:“其三,我要做成都王妃。”
他俊美如铸的脸沉如冰玉,“此事只能慢慢来,王妃若无重大的过错,我也没有道理废了她。”
“假若王爷做不到这三件事,我不能随王爷走,还请王爷见谅。”我笑盈盈道,眸光却是冷寒。
“容儿,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司马颖惊异道,不可思议地紧盯着我。
“是王爷从未没看清楚我的真面目,我羊献容只为妻、不为妾,要的是夫君一心一意、痴心长情,而不是独守空闱。”我狠下心肠。
“容儿,眼下最要紧的是离开洛阳,待回到邺城,我会好好安排,你大可放心。”
“这是我的坚持,否则,我绝不离开洛阳。”
他的脸膛冷硬如铁,眉宇间现出隐隐的寒气,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默然不语,眸光越来越锋利,如刀似剑。
我保持着轻微的笑意,迎视他,心隐隐作痛,这是一种磨人的闷痛。
冷凉的春风从殿廊拂过,吹起我与他的广袂,吹冷了我们的心与曾经的情。
这一刻,那么漫长,漫长得春花都凋谢了。
司马颖紧绷的脸略略松动,“其实,你根本不愿随我回邺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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