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在平时,他顶多也就不痛不痒地哼一声,但那个部位在几天前,曾被一颗子弹差点洞穿,现在也只不过好了六七成。
温柔自然清楚他的这个伤,因为伤口是她亲手包扎的,她还嘱咐自己不要碰水不能过度动作,而现在,她却为了挣脱他的怀抱,毫不留情地给了自己一记肘击。
是真的狠啊。
她怎么能这么狠?
冷斯城疼得弓起了脊背,立刻放下了温柔,她转眼就朝穆寒时奔过去,两手拽住他的燕尾服衣角,一头扎进了男人怀里。
温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在看到他的那秒就有些不对劲了。
原本没事的,原本一点也不委屈。原本咬咬牙也就过去了,但穆寒时来了,他一来,她就有事了,委屈了,过不去了。
温柔深深吸了一口气,闻着男人身上令人心安的味道,一瞬间就很想哭。
“好了,没事了,我在,我在这里。”
穆寒时顺着温柔湿漉漉的发丝,薄唇亲吻她的额头,嗓音轻柔得像是能够滴出水来。
冷斯城站在一旁,冷冷看着这一幕。
原来,她并不是真的刀枪不入、百毒不侵的,她也肯把脆弱和无助老老实实地暴露出来,她也会哭,会闹,会像个小孩子一样对着一个人撒娇卖惨。
只是这个人,不是他而已。
温柔被穆寒时安抚了一阵,很快平复了下来,她仰起头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道:“我们走吧。”
穆寒时牵住她的手,刚要说“好”。严峻已经风风火火地冲了上来。
“柔柔!!”
他喝了不少,嗓门在酒精的发酵下越发大了,温柔捂住被震痛的耳膜,“哥、哥,你不要喊,我听得见。”
严峻双颊绯红,他属于一喝酒就容易上脸的体质,而且被灌得有点多,眼神看上去也不怎么清明了,但男人的视线却在触到温柔手臂上的鲜血时一下子犀利了起来,“谁干的?!”
他踢开脚下的玻璃碎片,恶狠狠地问:“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然后不等温柔回答,随手拽过旁边一个男人的领带,“是你吗?啊?”严峻喷了对方一口酒气,另一只手也不闲着,大力扯过一个女记者的领子,“还是你?!”
女记者被他吓到,疯狂地摆手,“不、不关我事啊!是她……她自己没站稳……”
男人在一旁附和,一股子的清高劲儿,“对啊,意外而已。我们工作拼命起来,擦碰也是难免的,能怪谁?”
严峻见他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脾气蹭地就上来了,拳头挥出去,却被穆寒时强硬摁下。
男人无视严峻愤怒的表情,侧过身,宣誓主权一般地揽住温柔的肩膀。
穆寒时的眼底裹挟着淡淡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却不是亲和,而是打从心底里的敬畏,他下一秒说出的话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为之一震——“我穆某人的妻子,真是劳各位记者朋友照顾了!”
温柔怔怔地回望着穆寒时,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下,承认她是他的妻子。
虽然他们也曾举办过一场盛大的婚礼来昭告天下,但温柔知道。穆寒时从来没有把和她结婚这件事放在心上过。
婚礼的举办地点放在偏远的海滨,宴请的宾客也几乎全是从外地赶过来的,所以他们才会连谁是新娘都分不清楚。
而且那天的仪式从头至尾,没有任何的媒体记者出现过,那么次日自然也不会有大肆播报的头条和新闻。
就连他们每天工作进出的医院,到现在还有人不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夫妻。
这只手遮天的本事出自于谁的手笔,不必明言。
更何况,对温柔来说,婚礼上夏清源的出现,以及她和穆寒时上演的那一出鹣鲽情深的戏码,让自己除了觉得被彻头彻尾地羞辱之外,再回忆不起其他。
然而现在。被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拥在怀里,听他用无比护犊的口吻郑重其事地向所有人宣布她的身份,温柔还是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股飘飘然的感觉。
而被这颗深水炸弹炸到外焦里嫩的记者们此时此刻几乎冒出的是同一个念头——明天的头版,有戏了!
但是,兴奋激动的心情仅仅只维持了零点零一秒,众人又纷纷想到穆寒时那句话里面含着的冷峭寒意,内心止不住地一阵狂颤。
如果不是急于抢新闻,所有人联合在一起逼问温柔,那么她就不会被人推搡到,也就不会撞上香槟塔,不会摔在地上,不会被酒水浇成落汤鸡,更不会受伤流血。
这是大家一起“努力”出来的结果,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于是,再也没人有心思去记挂什么明天的头条新闻,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担忧里——到了第二天,自己的饭碗,还保不保得住?
孙淼也是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如果说刚听穆寒时讲完那句话,周围的一干记者只是吃惊,那么孙淼就是震惊了,感觉就像被晴天霹雳击中了一般,她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去了!
他们两个人,是夫妻?
穆寒时他竟然娶了温柔?!
这……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和忧可是他的——
抬眸再看,穆寒时已经准备带着温柔离开了。
但是也就走了两步,温柔又停了下来,她将身上的外套扯落,转手递还给冷斯城,声音哑哑的,还有些僵硬,“刚才,谢谢。可能有些弄脏了,我下次赔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