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看着裴一白闭目诊脉,三娘子也噤若寒蝉,可忽然,裴一白就睁开了眼睛,不解的看着三娘子,眉目凝蹙的说了一句,“真是奇怪了!”
“怎么了?”三娘子吓了一跳。
可裴一白却神色古怪的看了看她,半晌才松开了搭在她脉搏上的双指道,“我第一次给你把脉的时候,就探出了你是双脉。”
“双……什么双脉?”
裴一白解释道,“就是我能探到你有两条脉象,一条稳健有力,一条却浅浮若隐,如果当时换成别的大夫,估计未必能探出来。”
三娘子心下一惊,也有些慌乱,忽然就想到了这是不是和自己重活了一次有什么联系。
且从裴一白的表情来看,他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三娘子还是不解的问道,“为何以前你替我把脉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这个?”
裴一白“嗨”了一声,无奈的摆了摆手,“当着姚清曼那个把你真心当亲妹妹一样疼的主儿,我可不敢说什么保不准的话,那还不要被她念叨死啊!”
三娘子干干的一笑,下意识就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无波的脉象隐在了光洁的肌肤之下,她这个门外汉是当真一点儿都瞧不出有什么奇怪的。
“人有双脉,很不寻常吗?”三娘子觉得她必须要正式这个裴一白都很重视的问题。
“在我手上,探出过有双脉的人总共也不超过一只手。”裴一白张开右手在三娘子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病吗?严重吗?”重活一次,其实三娘子是真的很珍惜眼前的一切的,包括她这条命。
“不知道。”裴一白直言不讳,“正因为极为少见,所以非常稀罕。你的双脉。隐的那条非常非常虚,我第一次探的时候还没太在意,是后来再给你诊脉才发现的。不过今儿再诊,你的那条隐脉却没了。”
“啊?”三娘子一愣,这才想起方才裴一白喊的那句“奇怪了”。
“是啊,没了,诊来诊去就一条,脉象平和,稳健有力,精气旺足,看来这两年你有乖乖的听我的话。午觉轻,按时睡,三餐正,补的不错。”医者父母亲,裴一白是最喜欢听话的病人的。
三娘子不禁莞尔,“被你这么一说,我仿佛现在壮的和牛一样了。”
“那倒不至于。”裴一白摇了摇头,“败坏了身子非一朝一夕的事儿,好的习惯还是要保持下去,你现在晚上还会无端发梦吗?”
“少了,但时不时还会有。”
“白日少费神。慢慢都会好的。”裴一白说着就站了起来。
三娘子连忙又问道,“那你方才说的那个双脉……我可要注意些什么?”
“这个……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深浅双脉是因何而起的,所以你要问我这个,我还真没法回答你了。”裴一白单手撑着桌子,一脸的无奈,“不过刚才我仔细探过了,双脉之象确实没了,估计和你现在精气旺足也有些关系,所以,这事儿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三娘子了然的点了点头,想着裴湘月估计已经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了,便识相的也跟着站了起来道,“那我就先走了,大嫂那边,还劳烦你帮我说一声。”
裴一白笑着应了一声,然后看着三娘子翩然转身,轻巧的跨出了堂屋的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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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裴一白拎着药箱折身走回内屋的时候,只感觉屋子里暗得慌人,周围一个伺候的丫鬟也没有,裴湘月就那么静静的坐在窗边,单手托腮,凝目望着窗外,也不知道是在看景还是在沉思。
裴一白叹了口气,提了衣摆就走了过去。
裴湘月听见了脚步声,却没有抬头,只沉着嗓子问道,“许氏没事吗?”
“没事,她之前脉象不太好,总也是认识的朋友,今日见了,正好顺道替她看看。”裴一白说着就坐在了裴湘月的对面,将药箱轻轻的搁在了地上。
裴湘月这才回了神,视线落在了裴一白用了十多年的那只已经磨损了边角的药箱上。轻轻笑道,“有时候人命如蚁,短的可能都还比不过一个物件。”
“姐,世子爷如今身子没有那么糟糕,那两味药引是起了作用的。”裴一白难得的正色轻语道,“世子爷最近咳的厉害那是因为忧思过甚所致。”
裴湘月一听,忽然抬头看向了裴一白,她的半张脸隐没在了屋内的昏暗中,可那瞳仁里却闪着慑人的光,像是看见了食物的幼兽一般,糅杂了犹豫和冲动。
“忧思过甚?”裴湘月冷冷一笑,语气寒凉,“他堂堂靖安侯府的世子爷,既不管庶务,又不管中馈,朝堂朝堂不入,圣人圣人不亲,一副破败的身子,哪儿有什么忧思可以过甚!”
“姐,世子爷心中有念,若是你能成全……”
“做梦!”裴湘月双眸聚敛,目光忽然就如同闪着寒光的刀子一般直直的冲裴一白飞来,“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当初把这件事儿告诉你,是因为心里实在堵得慌,可不是为了让你来劝我的!他要妾,没问题,十个八个,环肥燕瘦,我能把全帝都的美女都找来让他挨个儿挑,可唯独那个女人就是不行,至少在我怀上身孕以前,他陆承安就想都不要想让那个女人过门!”
妾是妾。情是情,她堂堂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绝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将这两种东西并成了一块儿放在一个女人身上。
“姐,你这又是何苦……”裴一白素来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