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傕憋着笑,几乎要不忍心打扰她了。可在马车里左右不是个办法,于是满脸阴笑地打横将她抱起,下了马车。
而卫子楠在他怀里,还在继续数头发丝儿,貌似被秦傕抱起来的时候感觉被打扰到了,还有些小小的不高兴。
秦傕无奈地看着她那格外认真的脸,觉得她这哪是数头发的架势,分明就是在排兵布阵嘛,严肃得不行,实在令他忍俊不禁。
难不成,媳妇儿每次喝醉酒都是这副听话样子?这么一假设,又没忍住一时笑出声来。
抱着卫子楠回到和鸣院,已经等候多时的采薇忙不迭迎上来。甫一见到自己主子在王爷怀里……数头发,就吓得嘴巴张开能塞两个鸡蛋。
“王、王、王爷!王妃她喝酒啦?!”她倒是一语道破,一边说着,一边慌慌张张让开路,先一步撩开珠帘,示意秦傕先把人放床上再说。
秦傕并不觉得累,但一直抱着也不是回事,也就顺势将人往床上放。哪知卫子楠不肯松开他的头发,他的脑袋也就只能低埋着,躬着身子脱不得身,好不让人哭笑不得。
采薇毕竟是服侍过自家主子好些年的,哪能不知该怎么办,上来按住卫子楠的手,只说了一句“主子,别数了”,卫子楠竟就松了手,坐在床上开始发呆。
她那呆样,说是个傻子也不为过。
乍一见她就这么撒开头发,秦傕感到……震撼。如果他是采薇,论惊吓程度,可能嘴里能塞三个鸡蛋。
这事,必须得问问采薇。
“王妃醉了酒就这样?”
采薇咬紧了牙关,只摇头,不作答。那是她家主子的秘密,她哪里敢随便说,回头主子要是知道还不得把她宰了!
虽然……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瞒着的必要了。
不过王爷那么好说话……
见采薇不肯说,秦傕就在床沿坐下,让跟进来伺候的霜雪先去端热水来,瞅瞅呆若木鸡的媳妇儿,复又盯上采薇,微一蹙眉正了颜色:“你不是怂恿王妃争宠吗,本王连王妃的这点小事都不能知,如何信任宠幸于她。”
争宠这事儿,采薇在主子面前提了百八十遍,果然是被王爷知道了。但是看王爷的表情,应该不怪她瞎叨叨的。王爷正儿八经地问了,那主子的秘密……
反正是夫妻,知道不知道的也无妨,一辈子的时间还长嘛,日后王爷总会有知道的时候。这么一想,在争宠与保密之间稍作权衡,采薇瞬间就忘了主子狠狠要她保密时候的“凶狠”目光。
“当真不说?”秦傕又问。
“奴婢说,奴婢说……”采薇赶紧应下,稍稍理了理,开□□代道,“是这样的,呃……王妃她不能喝酒,便是半杯果酒也受不了。也不知是为什么,酒量奇差,轻而易举便能醉倒,所以王妃从不让人知道她的秘密,只恐有居心不良者对她不利。这个秘密,除了奴婢和卫夫人,太子妃,旁人都不晓得的。所以,王爷……”
半杯几乎连酒味儿都没的果酒,就能醉?那她今天喝了一杯,岂不是醉得不轻。好歹是驰骋疆场的大将军,豪情万丈,这酒量……不应该啊。
秦傕觉得自己在听笑话,但见采薇一脸严肃,仿佛生死攸关,再看已经变了个人儿似的媳妇儿,也就不得不信了。
“本王自当替王妃保守秘密,日后若有需要亦会为她挡酒,但你需如实交代。王妃醉酒之态,可有特别之处?”他稍有一顿,又说得全面了些,“譬如有人醉酒嗜睡,有人健谈,亦有人大呼大喝,更甚至疯笑不止。”
采薇连忙摇头,本欲说话,忽见霜雪端着热水帕子走进来,立时便就住了口。秦傕焉不知她小心,命霜雪放下东西,出去带上房门。
采薇估摸着她走远了,才继续回话:“王妃她喝醉之后倒也不妨碍别人什么,只是尤其听话,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从不抗拒。甚至……可能、可能还会撒娇。”
秦傕把眉一挑,听到了重点。撒娇?
目睹过主子撒娇的采薇赶紧摆手,也是觉得这个形容和主子着实不登对:“不不不,倒也不常撒娇。王妃只在奴婢面前醉过三次,唯一次撒娇而已,吓得奴婢浑身的鸡皮疙瘩……”
秦傕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笑意,帮她稍作总结:“所以,王妃一旦醉酒,就和她本来性子反着来了?”
虽然卫子楠很多时候表现出十分“体贴”他,但他也知道不过是初时对于这场不该存在的婚姻的小小愧疚而已,况且那是她有意表露自己的“弱势”。而她自小反其道而行,别家姑娘学文,她偏学武,别人有文雅柔美,她有快意英姿,试问怎么可能是个“听话”的人呢。
单说这几日,已经发现他藏了秘密的卫子楠,再也没有那么多的“体贴”给他。相反,时不时送他几巴掌。而撒娇,她这样人前冷漠的人,撒起娇来恐怕真的会让人掉鸡皮疙瘩。
采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深觉王爷的总结相当精辟:“是,就、就是反了性子。”
“嗯,本王知道了,你出去吧。”
采薇站着没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犹犹豫豫地赖着不走。还有一个特点是什么来着?想不起来,好像还挺重要的。
“本王还能吃了她不成。”秦傕谅她是不放心,急着抓紧时间逗弄媳妇儿,索性挥手撵人了,“忠心过头,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