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白希云在不是从前那个病痨,不是随时回魂归西天的那个废物。他在病中依旧不屈不挠,一个重病之人是如何经营起银通票号偌大产业的,这其中他付出了多少辛酸
万贵妃思及此,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二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白希云一见万贵妃的神色,就已猜到她在想什么。眼看着她落泪,白希云叹息着从袖袋中拿出齐妙为他预备的手帕递给了万贵妃。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低沉的声音宛若琴弦,温柔悦耳。
万贵妃做母亲的人,这时被自己对不住的儿子哄着,却哭的像个孩子一般。
“阿昭,是我对不住你。一切都是我的错这些年来我时常在想,若是当年打定主意坚决不送你走,不论生死,好歹咱们母子在一块也是好的啊可是咱们骨肉生生分离,我每日独子在那吃人的地儿挣扎着,心里头想的却都是你过的如何。”
万贵妃一把抓住白希云的手,哽咽道:“我知道,是我对你不住,可是我的心里真的很拿过,也很无奈。我明知道白家恨我入骨,恨万家入骨,却依旧将你交给他们来抚养,偏偏我什么都无法为你做。你大些了,入宫来,我满心想与你亲近,可是却不敢露出分毫端倪。”
“如此恶性循环下去,时间越久,我就越是小心翼翼,生怕事发了连累你。阿昭,这些年来,我知道你过的很苦,可是我的心里也很煎熬。我知道,像我这样不负责任的母亲,不值得你的原谅,我也不敢求你原谅”
“好了,别哭了。”白希云的声音仿若音质上好的琴,温柔又包容,只听得出他极度的耐性,却
没有一丝怨恨。
白希云越是如此,万贵妃心中便越是愧疚。泪水止不住的往下落,到最后,万贵妃像是要将这些年来所受的委屈都一口气发泄出来,竟是垂首以帕子捂着脸,抽噎着将整条帕子都哭湿了。
白希云看着万贵妃如此,心里也不好受。
他并不恨万贵妃。
因为前世时,万贵妃就如同今生一样对他十分照顾。当时的他并不懂万贵妃为何会如此,现在却是全都明白了。
说到底,万贵妃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而且前世今生,这位母亲从来都是无奈的。
过去的事情既已经发生,他就算心有不甘和怨恨,难道还能一直揪着过去已经无法改变的事情不放日子总是要过的,人也总是要向前看的。更何况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的母亲。
血脉之情斩不断,既不能去恨,那就只能看淡了。
白希云释然一笑。
今日万贵妃既然找了他来,就说明已有了与他坦白之心。前世他病故之后的事情他不想多想,也不想去记恨万贵妃。过去的,就让它们都过去吧。
万贵妃哭声渐弱,最后只剩间或抽噎之声,哭过之后心情早已平静了许多,万贵妃回想刚才,自己在儿子面前竟哭成个泪人,不免有些抹不开脸,叹息道:“今日本来是想趁机找你来说说话,好好的却都叫我给搅合了。”
白希云笑着道:“现在开始说也不晚啊,我知道你这些年的苦楚,更知道深宫之中生存不易,娘,咱们母子虽不能相认,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叫您一声,可是我的心里,对你是亲近的,这些年来您已竭力照顾我,您爱屋及乌,对妙儿也很照顾,这些我都知道,当年的事,您也是被逼无奈,毕竟背后还站着那么大的一个家族,而咱们这样的人,又有谁是可以天生就为了自己而活所以,我不怪您。”
万贵妃呆呆望着白希云,又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低落在前襟。
这孩子,怎能如此体贴如此懂事
白希云说的这一番话,恰好是她最希望听到的话啊
“阿昭”万贵妃哽咽着,一把将白希云搂在怀中,流着泪喃喃道:“真好,你竟然不怪我,你竟然还肯叫我一声娘,你可知道,这一声娘我期盼了多少年我在梦中无数次的梦到,有时候哭湿枕巾,可是醒来之后,我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含糊过去,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担心因为太过想要相认,怕在梦里说漏了嘴。阿昭,你都这么大了,娘都没有照顾过你,害你受了那么多的哭,娘真的愧对你”
白希云起初身体很是僵硬,但是随着万贵妃一声声倾诉,随着她的手一下下拍覆辙他的背,一种名为母爱的陌生感情萦绕着他,让他在强硬的心都要跟着一同软化了。
白希云知道,这样的心情,与那日见了万从元时候一样,血脉亲情的共鸣是剪不断的。
过了片刻,白希云终于直起身来,对万贵妃
微笑:“娘,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您只需要知道,我不记恨那些,您也不必再挂在心上折磨自己就是。我如今过的很好,离开了那个泥沼,身子好起来了,有那般优秀温柔的妻子,也即将有孩子,如果将秘密保持下去,我还会有朋友和亲人,我什么都不缺少,并不觉得比旁人过的差在哪里。所以我根本不怨恨。您身子不好,这么多年来一直孱弱,焉知不是因为这些事情放在心上,给自己造成太多的压力而引起的呢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您保重自己,就算我不能在外人面前叫您娘,我们却可以在不同的位置守护彼此,平平安安的过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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