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敏贤只觉头痛欲裂,而耳边又有人不死不休地叽叽咋咋,她浑身无力像是睡了一辈子,浑身的骨骼都软做了泥,聚不拢来,而心里又对这样的状况与耳边喋喋不休的人懊恼至极,想发火又无力发火,当真是叫人痛恨的很。
“小姑娘,我说你睡的够久了,可千万别睡了,小心真的一睡不起,等下有人就要遭殃了。”疯道士围着玉棺绕圈圈,严格来说其实是想围着杜敏贤绕圈圈,实在是心急如焚啊。
谁曾想到,那小子上辈子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模一样情景,这一世如此的疯,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要丧失理智,做出点什么违背天道的事去了。
“小姑娘,你快起来快起来,起来站一会儿就好了,来来来,贫道扶你啊,扶你。”眼见着杜敏贤似乎有再倒下去的倾向,疯道士顾不得那许多,正欲伸手去玉棺中扶人,却忽然听见一道清厉肃穆的声音。
“闭嘴!”杜敏贤这副嗓子休息的太久,曾经清厉的声音此刻带着一丝丝的沙哑,有些挠人,但是其中威势倒是未减半分。
疯道士当下停住了手,张大的嘴闭上,双手放下,严肃又乖巧地站了一会儿,见玉棺中的人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松了松紧锁的眉。
“这是哪儿?”杜敏贤茫然地问道,她环顾四周无比的空旷庄严,这里宛如一个极大的地下广场,而事实上这里的确是,这里是大熙国康端太后的寝墓。
远处的高墙笔直而上,仿若没有尽头直入了天际。高墙上有一格格的木盒,木盒中有什么她并不知晓,而木盒每一个都巧夺天工且一模一样。
她再看去身下的玉棺,通体碧绿又晕着温柔的光,那光不知从何处而来,明明这寝墓中无光。杜敏贤眉心又再次皱起,她仔细瞧去,才发现那壁上格中的木盒皆镶有细小的珠宝,珠宝无光自亮,将这一整个寝墓笼上淡淡的薄光。
杜敏贤手扶着玉棺的边,欲站起身,却双腿无力又双手无力,一下子又跌落棺中。疯道士瞧见了,摇摇头,责备孩子一样的责备道:“让你逞能,都是死过两回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知轻重,孺子不可教,孺子不可教!”
疯道士一边责备一边将杜敏贤扶出了玉棺,背靠着玉棺支撑,杜敏贤斜睨了喋喋不休的疯道士一眼,疯道士随即感到一阵寒风扫过颈间,一缩脖子便闭了嘴。
心中暗道:“这小姑娘脾气可真不好,贫道好心好意为他们二人操碎了心,一个执迷不悟,一个狼心狗肺,不过……倒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疯道士想着想着又嘻嘻地笑了。
杜敏贤莫名其妙地看着这疯道士一会儿一种颜色的脸,实在觉得这疯道士有病。她侧头又看去这周遭,扶着玉棺,她走上两步,欲将这寝墓瞧仔细了。
过了半晌,瞧完瞧仔细后的杜敏贤,凝眉骂了句:“好个表里不一的苏太傅,哀家堂堂太后,竟拿这样的寝墓敷衍作罢,到了地府哀家定要在阎王面前参他一本恶状。”
“地府?”疯道士眉头扭曲了一下,没明白这小姑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要表达什么讽刺意味。
杜敏贤骂完了,心中便也舒畅了一些,转而又对疯道士说道:“哀家已经无憾,鬼差还请带路吧。”她看向疯道士的眸中清丽而肃然,当真是无欲无求的颜色。
“鬼差?”疯道士大呼小叫道,整个人跳了起来。
杜敏贤凝眉,左右思量了一下,又道:“莫非地府衙役并非如此称呼?哀家第一次见差使,若有不当之处,还望见谅。”杜敏贤端庄地一弯腰,尽显大家风范。
然而疯道士一个红尘外人,就算常年身处红尘中,也实在是欣赏不来这姑娘此刻的端庄大气,他只知道他堂堂尘雷散人,名扬天界鬼府,如今竟然被一个人间的小姑娘当作了鬼差?
疯道士跺着脚左右看自己的衣着打扮,大动作半晌后怒气冲冲地对杜敏贤吼道:“你哪只眼睛瞧见贫道模样似鬼了!?”
杜敏贤很想说,两只眼睛都瞧出了,奈何这疯道士模样的鬼差似乎是个暴躁鬼,她初到鬼界,身前权势皆空,如今不过是个没有丝毫背景的小鬼,还是不要与之争锋为妙。
是以,杜太后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定定地将他看着,看得疯道士一心怒火骤然息了,看得疯道士又感到一阵寒风从背脊吹过。
好家伙,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睛比昆仑雪峰的冰湖还要冷,被这双眼睛瞧着,真能被瞧成个冰棍子。
疯道士轻咳了一声,打破尴尬气氛,随即朝着杜敏贤招招手,指了指玉棺里面,问道:“小姑娘,你瞧瞧,瞧瞧里面可瞧见了什么?”
杜敏贤将信将疑地朝玉棺里瞧,瞧了一会儿莫名其妙,再瞧了一会儿震惊不已,她再次凝眉望去疯道士,这一次威仪八方,让人不敢妄言妄行。
疯道士又被看得愣了愣,过了半会儿才缓和神色,为杜敏贤解释道:“看来你应该明白了,你并没有死去,所以你此刻不是鬼魂,我不是鬼差,你还是人,我大约……也算是半个人,咳……”
解释自己的身份有些吃力,疯道士决定还是快刀斩乱麻,直接解释与杜敏贤苏长亭二人切身相关的事罢了。
“六个月前,你死在了洛阳偃师和京城皇宫中——”疯道士刚刚开了个话头,便被杜敏贤一声打断,她问道,“等等,何谓哀家死在洛阳偃师与京城皇宫,哀家明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