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翰心中大怒,“放肆!你堂堂一国太子,竟然起兵谋反,难道这就是对的吗?”
长孙夜抬起头,“事到如今,儿臣别无他求,要杀要剐,但凭父皇做主!”
郑氏一下子站起身,“夜儿,休得胡言,你是太子,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却忽然间自后面冲出来,一下子跪倒在长孙夜身边,朝着上面的长孙翰磕着头,“皇上,这一切不关太子殿下的事,都是奴婢做的。”
长孙夜惊讶的喊:“珍儿,你在说什么!”
珍儿抬起头,对着长孙翰道:“皇上,是奴婢怂恿太子殿下做的,太子殿下是无辜的,求皇上饶了太子殿下吧。”
长孙翰皱了眉头,问:“你是何人?”
珍儿低下头,道:“奴婢是静妃娘娘身边的丫头,是从南国来的。”
长孙翰皱眉,“你说是你怂恿太子谋反,你为何要这样做?”
珍儿一顿,随即便抬起头,“是因为奴婢恨北国,也恨皇上,”说着,珍儿又低下头,“奴婢是南国的子民,却因为北国的攻打,变成了没有国家的人,被士兵抓来伺候静妃,一起到了北国来,奴婢恨,在这里,皇上只是说南北国都是一家人,可真正的情况呢,所有的北国人,都可以肆意的侮辱我们,虽然我们本来也是奴婢,可在南国,没有这些惨无人道的侮辱,所以奴婢恨,很这一切!”
说着,珍儿流了泪,接着道:“奴婢想要报仇,便找机会……引诱了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出主意,让殿下谋反……”
说到这,珍儿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长孙夜的心简直都要碎了,自己和珍儿认识这么久,知道珍儿是个洁身自好的女子,要让她当众说出这样一番话,该是多大的侮辱!
“珍儿,你不要再说了,今日这一切,不关你的事情,都是我自己……”
珍儿猛然转头看向长孙夜,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深深的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再看一眼自己最爱的男子,手在袖子下紧紧的握住,珍儿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南国只是一个小宫女,意外的巧合,认识了自北国而来的长孙夜,她从未想过,以自己一介奴婢之身,可以得到长孙夜的垂帘。
深深的看了长孙夜一眼,珍儿转了头,重新看向长孙翰,“皇上,太子殿下是您的儿子,求皇上饶殿下一命,珍儿愿替殿下偿命!”
话音刚落,藏在袖子底下的手便高高举起,那把一直握在手里的匕首,便猛力的刺进了自己的胸腔。
“啊——”血溅当场,不少人都忍不住惊呼,长孙夜简直吓呆了,猛地扑过去保住珍儿倒下的身子,一行泪水从眼中滚落,“珍儿,你为何这样傻,你不可以死,不可以死……”
珍儿举起手来,抚上长孙夜的脸颊,嗫嚅道:“殿下……静妃已被我……杀死,那些信件……也被我烧了……咳咳……殿下没有了后顾之忧,珍儿……便放心了……”
长孙夜心中一动,没有想到珍儿竟然早已为自己打算好,想到两人从前的种种,长孙夜不由得哽咽。
珍儿努力的牵动脸颊,露出一个微笑,从怀里慢慢的掏出一个半截的玉佩,道:“殿下,珍儿一介奴婢之身……幸得……殿下垂帘……珍儿……不曾后悔过……殿下……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要……活……”
话说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长孙夜愣住,眼睛用力的一闭,两行泪水,便滑落脸颊。
“珍儿,你好傻,难道你不知,这世上若是没了你,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何意义?”
长孙夜颤抖着,从怀里掏出另一半的玉佩,他想起自己初遇珍儿,是在南国的皇宫,少女明眸皓齿,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他想起来自己第一次牵她的手,她的脸颊,像是天边落日余晖旁的晚霞,他想起自己之身去南国寻她时,没有找到时的惊慌,以及,在皇宫里偶遇她,自己的狂喜。
长孙夜没了言语,微微弯腰,抱起已经死去的珍儿,看着长孙翰道:“父皇,儿臣请求,允了儿臣将珍儿的尸体埋葬,之后,儿臣定会以死谢罪!”
长孙翰没有说话,长孙夜却是径自转身离开,身后的一众将士,全都默默闪开,留出了一条道路,直通向宫门外。
长孙夜抱着珍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尖刀之上,这些那么刺眼的疼痛,将自己伤到鲜血淋漓。
珍儿,我终究还是负了你,若是我能放下心中的执念,好好的待你,是不是,你就不会死了?
珍儿,你看,前面就是宫门外了,你不是说,你最讨厌皇宫里的尔虞我诈,你不是说,你想要过平平淡淡的日子,现在,我抱着你出去,我们再也不要回来了,我们离开这里,珍儿,你睁开眼睛看一看,看一眼就好。
“唔——”
一声悲切的声音自喉咙中发出,像是怎样也忍不住了,长孙夜终于失声痛哭,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下巴滴落到珍儿的脸上身上,长孙夜眼前模糊一片,他像是终于认清了这个可怕又难以接受的事实,曾经那个笑着唤自己‘殿下’的女子,曾经那个陪自己看星星的女子,曾经那个说要一直守着自己的女子,没有了。
她死了!为了自己死了,她用自己的命,换了自己的命!
长孙夜感到胸腔之内一阵剧烈的收缩,双手忍不住紧紧的抱住了怀里的人,他轻声的抽泣着,小声道:“珍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