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犊子!”她牙齿打战,拿着毛巾擦头发,冷得要命。
郑寻把罗密欧拎起来,放在她怀里,他不多说她也知道那是叫她取暖的意思。
罗密欧十分自觉地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安安心心待在周笙笙的怀里,仰头看着她胡乱擦头发的动作。
周笙笙慢慢地垂下了手,低头看着罗密欧:“它倒是不认生。”
郑寻没说话。
她又抬头朝梳妆台上的镜子看了一眼,忽然问了句:“这是第几张脸了?”
郑寻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周笙笙笑了两声,摸摸自己的脸:“老这么变来变去的,我都快不记得我以前长什么样子了。”
“我记得。塌鼻子单眼皮黄皮肤薄嘴唇,不会比你上一张脸好到哪里去——”郑寻话没说完,就被周笙笙手里的毛巾狠狠一抽,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我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亲爱的敬爱的房东的?”
“是,我就是这么对待我傻逼的白痴的房东的。”她把罗密欧搂在怀里,渐渐发觉视线模糊起来,最后也不与郑寻置气了,只说,“今晚的晚餐只能你来做了,我又看不清了。”
郑寻弯唇温和万分地一声一声笑起来:“呵呵,早知今日,何必刚才呢?”
他把毛巾往肩上姿态优雅地一搭:“我告诉你,要是今晚你没跪在地上抱着小爷的大腿哭喊爸爸我错了,你能吃上一口饭我都叫你一声妈。”
周笙笙眼神一眯,同样弯起唇角:“我等你,儿子。”
半小时后,在客厅里抱着只盆子吃蛋炒饭的周笙笙无视于半跪在地上抱着大腿叫妈的人,一个人吃得很欢快。
郑寻抱着她的大腿一个劲喊:“妈,妈我错了,你好歹留点给我,家里没干粮了,这是最后一只鸡蛋啊!”
他一边深情喊着,一边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这女人给弄死。万万没想到她就是视力模糊到堪比八百度近视,也依然横劈一脚就能把他打趴下。
会变脸,会打架,这他妈分明就是变相怪杰啊卧槽!
第2章 魔鬼医生
郑寻最终还是吃到了饭。
也许是他咬牙切齿地抱着周笙笙的大腿,恨不能一口啃下去的样子让周笙笙产生了些许怜悯之情,但更关键的是他那句威胁。
“周笙笙,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给你办身份证了?”
周笙笙考虑了两秒钟,把还剩三分之一蛋炒饭的盆子递给他:“行,你吃吧。”
那盆子颇有些惨不忍睹,炒蛋都被挑完了,只剩下残余的一小堆米饭,油亮亮的。
“操,亏你还是个女的,这么能吃也不怕嫁不出去!”郑寻扒拉两口饭,又回过神来,“哦,对,你本来也嫁不出去,不用考虑这么多。哪个男的愿意娶个三天两头变脸的女人啊?”
周笙笙从他手里把饭盆子夺过来,往一旁摇着尾巴的罗密欧跟前一放,冷着脸走了。客厅里只剩下和狗抢饭吃的郑寻,和他惨绝人寰的哭天抢地。
郑寻在酒吧当调酒师,调酒师是好听点的叫法,其实就是个酒保。他和周笙笙自小就混在一块儿,以至于后来周笙笙要离开小镇了,随口问他一句:“要不要跟我一起浪迹天涯?”他把行李一收,背着背包就跟她走了。
后来周笙笙怀疑地问他:“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么想跟我浪迹天涯?”
那一阵她刚好顶着张六十岁老奶奶的脸,郑寻眯起眼睛看她半天:“大姐,你脸上的皱纹都快比我老二上的还多了,我是有多丧心病狂才会想跟你一起浪?就算我想,我家老二也不会同意的!”
不用多想,那一天郑寻的身体创伤程度一定高于他老二上的皱纹程度。
因为周笙笙那张每逢下雨天就改变的面孔,两人一直不敢在同一个地方久留,每隔几个月就换个地方住。眼下来北市也不过一个多月,这个地方雨水不多,倒是能住得久一点。
郑寻连夜做了张假身份出来,往周笙笙跟前一递:“你可以跪着叫一声郑大爷你真帅,我也许能勉为其难考虑一下不计前嫌地原谅你。”
周笙笙拿过身份证做了个要踹死他的动作,郑寻嗖的一下身手矫捷地闪回了自己的房间,却没看见门外的人弯起了嘴角,难得露出了笑容。
郑寻是个技术宅,主业调酒师,副业办证。对于周笙笙这种时不时就变张脸的人来说,身份证是需要时常更替的,郑寻也是因为这个才学会了这门技术活。
听着他在房间里骂骂咧咧的,周笙笙倚在门边,轻声说了句:“谢了啊,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郑大爷。”
屋内的声音倏地没了,郑寻跟见鬼似的把门拉开,却发现周笙笙已经回她的房间去了。
***
每逢变脸,眼睛都会发炎,还模模糊糊伴随高度近视,这已成铁律。
柜子上的滴眼液只剩下瓶底一层,周笙笙戴上隐形,在周一一大清早去医院开消炎药,顺带买新的滴眼液。
郑寻还在睡,经过他的房门口时,周笙笙听见了他响亮的鼾声。
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醒着的时候人模人样,睡着了就成了头猪——这大概是科学家迄今为止未曾解开的难题之一。
她放轻了脚步,离开前顺带拉开冰箱门看了看,存粮已然告罄,只剩下占去半壁江山的红酒白酒啤酒鸡尾酒——这都是郑寻那个“空手道”趁职务之便从酒吧里“顺”回来的。
她盘算着,回来的时候还得去一趟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