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禾见状,快步进去也跟着劝了几句。
郑苒这些日子被折磨得口中索然无味,身体也渐渐消瘦,她本就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经常如此下来,不免气急败坏低头盯着自己的肚子道:“这孩子现在就这么折腾我,一点儿都不孝顺!”
韶亓荿缩了缩脖子,作为罪魁祸首的他不敢说话。
小吴氏轻轻拍了女儿一下,道:“浑说!它懂什么,再说折腾,退一万步说那也是你先不给它吃东西的。”
郑苒耷拉了脑袋,只觉得真是辛苦。
等郑苒勉强吃了些白粥,小吴氏和赵敏禾一起出来,韶亓荿继续留在床边照顾着。
赵敏禾临出门前又回首看了看夫妻二人,见郑苒脸上带着些苍白卧在床上,而韶亓荿正握着她的一只手,坐在一边看着她睡,眼神专注。
她微微叹了口气。这两人感情倒是不错,但怎么就糊涂了呢。
一般她们这样人家的女子,医理不说精通,也总是会学些皮毛的。赵敏禾记得吴氏请来教导她的医女曾说过,女子两次有孕,中间最少也要隔开一年。怀胎是大事,接二连三地生孩子,身体得不到充分的自我调节和休养,产道因生产所受的损伤也未完全复原,如何能健健康康地孕育孩子。
显然小吴氏也觉得郑苒怀孕太频繁了,离了女儿跟前脸上也染上了忧色。
她对赵敏禾道:“阿苒太任性了,这一胎本就有些凶险,她还如此挑食。”
赵敏禾也有些拿不准,却还是实事求是地劝慰道:“姨母,阿苒现在还并未到危险的时候。况且初期,胎儿所需的营养也少,如今她少吃些倒是无碍,只要阿苒的孕吐快些过去便好。”
小吴氏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
赵敏禾接着道:“姨母安心,我每日都会来看看阿苒,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立刻派人去通知您。”
郑苒终究是出嫁女,小吴氏确实不好每日都来,闻言也安心了些。
接下来的时日,郑苒的孕吐稍微有了几分起色,却也只是对白粥一类基本没有味道的食物才能咽得下去,换上诸如鸡汤等营养之物,她照旧连闻都闻不得。
赵敏禾便还是天天往隔壁跑,即使安慰自己好歹她的情况没有恶化,赵敏禾也并不能就此安心——光喝白粥,她可怎么撑过生产之苦。
她愁苦的情绪自然也影响到了韶亓箫,他问起来时赵敏禾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与他说了。
韶亓箫听罢,久久无言。
他想起了郑苒夫妇前世的遭遇。
那时候他与韶亓荿远不如现在和睦,甚至还带着仇视,韶亓荿府中的情况他自然无法获悉也没有兴趣打听——只知道郑苒连生两个女儿之后,又因受不住他人流言,在第二胎产后不到半年又再次怀上了第三胎。
她的身体本就因连续生产而亏损,到怀胎八个月时又接到了郑老夫人过世的消息,大受刺激之下自然早产且难产了,差点儿一尸两命,虽然最后勉强度过鬼门关,但产后大出血,此后再难有孕。
这一回生下的倒是个儿子,可惜因为孩子身体太弱,勉强养到一岁多便夭折了,这对郑苒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她的身体从此也垮了下来……前世,郑苒的过世其实比阿禾还早……
至于韶亓荿,孩子夭折后承元帝曾赐下妾侍为其生子,然而韶亓荿不愿意,甚至跑到承元帝面前跪求收回旨意,承元帝自然大怒,韶亓荿跪了一天一夜,又有林贵妃求情方求得承元帝收回成命。
又过了几年,承元帝到底心疼儿子无子,为其过继了一个五岁的宗室子。也是这件事,让韶亓箫知道其实只要不是没了继承爵位的后代,他们的父皇不会管皇子府中有无侧妃、侍妾等旁的女子。
韶亓箫一直以为,郑苒的悲剧是从第三次有孕开始的,所以他本想在她第二次生产后提点一下韶亓荿,多请个太医看看她的身体,再暗中安排叫太医把郑苒的身体说得严重些;若是实在无法阻止人家夫妻怀孩子,那就万不能叫郑老夫人过世的事传到她耳中,左右只要隐瞒一个多月,对一个大腹便便不宜出门的孕妇而言应该不难。
现在想来,原来郑苒的身体从如今就有征兆。
既是如此,韶亓箫觉得自己从今日起便做些什么。
男女有别,郑苒那头他可做不了什么,只能通过影响赵敏禾间接地影响她。
他对赵敏禾道:“阿禾,我问过陈老太医,他说女子接连有孕极易伤身。看八弟妹这么辛苦,这么下去生产时恐怕要吃一番苦头了。我想我们还是过些时候再要第二个孩子吧。”
想必她与郑苒说话时,会提及这件事吧。
最重要的还是韶亓荿的态度。
韶亓箫寻了赵敏禾又去了隔壁的时机,自己抱了圆圆也跟过去,两个女人在里面说话,他便喊了韶亓荿抱着团团出来说话。
两个小女娃分别坐在自己父王的腿上,面对着面咿咿呀呀。
韶亓箫也状似无意地提及陈老太医的“金玉良言”,还特意夸大了几分后果。男人跟男人之间说话不用顾忌太多,他过后便感叹道:“幸好我听了陈老的话,平日都克制住了,否则叫阿禾受这一番苦楚,我是不舍得的。”
韶亓荿原是不知这事的,闻言后怕道:“真是如此危险?”
韶亓箫蹙眉,道:“我骗你这个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去问陈老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