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环视一周,松了一口气,虽是家宴,但在场的不仅有谢家诸人,除了谢明珠一家五口,还有安阳郡主,成紫玉大概如明净所说还在打扮,所以暂时不在场,满屋红男绿女济济满堂,在明亮如昼的烛光下,一派富贵繁华之象。
因为人多,所以分成两桌,连同锦姝在内共七个孩子另坐一桌,她是要陪锦姝的,肯定要陪她一起坐,另一桌的人今晚与她无关。
安阳身份高,自然坐在谢老夫人左边,紧挨她的是一个空位子,看样子是留给成紫玉的,然后是林心慧,谢明珠是长姐,紧挨老夫人坐在右边,然后依次是裴逊、明澈和明清、明净,再加上随侍的丫头小厮和乐伎,还有小孩子的吵闹,乱哄哄怕是没人会注意到她。
不经意间,长生还是感觉到了明清不安份的眼光,她压下心头的厌恶,等明澈和明净行过礼落座以后,赶紧带着姝儿给在坐诸位行礼,她一直垂着眼睑,她不想看见到任何人的神色,也不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她只是陪姝儿而已。
本想快速退下,可是安阳郡主哪肯放弃这个向明澈表达自己贤良的机会,她亲自上前拉住锦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令丫头把自己在长安给锦姝买的绢花、小吃和玩具全部塞给锦姝,锦姝都拿不下了,长生只得示意小维接了礼物先拿回锦姝院再过来。安阳又抱着锦姝极为亲热的嘘寒问暖,锦姝挣不开,又怕自己失礼,只得强忍着。
长生不忍地看着她勉为其难的样子,正为难间,谢明珠招手道:“姝儿,郡主那身宫装很昂贵,你过来姑姑这边来,小心别弄脏了郡主的衣服!姑姑也给你带了许多礼物,明天我和子骏哥哥一起给你送过去!”
安阳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别人出言就说:“一身衣服而已,别说弄脏,就是弄破了也不打紧,姐姐不用太在乎。我和姝儿可是极投缘的,离开谢府那几天,我天天都挂念着她,晚上就让她坐我身边吧,我也好照顾她,你说是不是大将军?”
大家都神色各异的看着安阳,长生也看到了安阳看向明澈时眼里的毫不遮掩的情意,再看看安阳怀里极不自在的锦姝,正思索着怎么让锦姝过来,明澈神色平静地发话了:“小女能得郡主如此喜爱,明澈感激不尽,只是晚宴分席已定,明澈不敢偏颇自家女儿,且锦姝年幼调皮不敢给郡主添麻烦,还是让她坐那桌吧,免得冒犯郡主,明澈改天再摆宴谢郡主!”
明澈那句改天再摆宴谢郡主显然起了很大作用,安阳眼里一亮,顿时满面春风,轻笑一声说:“将军在家里都要公私分明,对六七岁的孩如此不肯通融,在军中还不知怎样严厉?幸亏我是个女子,如果我是将军的属下,肯定因为不守规矩三天两头被军法处置!那可就惨了!”
众人或真或假齐声大笑,长生趁机向锦姝招招手,锦姝成功地从安阳的怀里挣脱出来,赶紧随长生坐到了小孩子专坐的那一桌,一付生怕再被安阳拉住不放的样子。
长生挑了个背对着明清的位置和锦姝坐下,再不理会那桌的事情。这一桌孩子哪有耐心一直坐在这里等大人们吃完,他们吃饱了就会跑开去玩,自己也就有理由带锦姝提前退席了,长生相信锦姝现在肯定也想早点走,因为这里有她不喜欢的人。
裴子琛虽不再欺负锦姝,却也不肯拉下脸面主动示好,只点点头以示见面就再不理人,裴子骥被锦文和锦书缠得死死的,裴子骏已是小大人了,还是屈尊坐到了这一席。
长生示意锦姝给表哥表姐行了礼,望着满桌由丫环奶娘照顾的小孩子,特别是林心慧的儿子女儿都是稚龄,有些替半大少年裴子骏抱屈,和这一帮又吵又闹的小孩子坐在一直,实在委屈了他。裴子骏却毫不在乎,找了紧挨长生的位子坐下,先向她和锦姝问了好,又问了许多岑浩在谢府的事情,有些遗憾没有见岑师傅一面他辞职了。
长生有些奇怪岑浩的作为,就算裴谢两家得罪了他,可裴子骏是他心爱的学生,师生感情极好,他不致于连一面也不见就消失吧?看着他满脸的遗憾说:“你很喜欢岑师傅吗?”
子骏点点头:“是的,岑师傅琴技很高超,性子又好,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常常在我爹娘面前夸我资质高。只可惜我的琴学了一半,他走时我没能送他一程。娘要给我请其他琴师继续教我,我却不想跟别人学,后来我还瞒着娘去了岑师傅的家,管家却说他有事外出了,一两年内都不会回来。”
长生心里一动,不忍看子骏失望的眼神,也有些不能理解岑浩的举止。他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不想被裴家辞退主动求去而已,有必要几年都不回家吗?
想起他走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心里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他会是因为自己的拒绝才负气而走吗?
又觉得自己太过高看自己,岑浩虽然只是一名地位不高的琴师却是出身名门,虽然随着新旧朝更替家族没落了,但是因为琴技高超常常出入富贵之家,且声名显赫待遇丰厚,心气自然比旁人要高得多。
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都未必是真的,又怎会因为自己负气离家呢?也许真如他说,是想趁着年轻在外多多游历,寻找更好的发展机会而已。他若真想成亲,虽然配不上真正的大家闺秀,但是找个小家碧玉或是商户之女,却是极容易的,还得非卿不娶?自己一无家世二非妙龄,有什么资格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