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明澈仍然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方才落坐。
瑞姑不敢再似对别人一般怠慢,赶紧上前行礼,因为她以前仗着受老夫人的信任,或者根本就是老夫人暗中指使,暗中做过不少打压莫姨娘的事,虽然莫姨娘温顺胆小从不反抗,但年幼的明澈却全看在眼里,因此毫不客气地受了她的礼,然后淡淡地点了头示意她起来,全然不似对别人那般谦恭有礼,瑞姑却不敢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如今连老夫人都要巴结他,自己一个老奴才只有受气的份了。
老夫人看在眼里也只能默不作声,奴才代主子受过再正常不过,大不了多赏些东西安抚下罢了。
明澈默默地喝着茶不语,只等老夫人开口,老夫人知他一向如此倒也不奇怪,又不好直接说明来意,干坐了一会终于开口:“澈儿应该重赏周姑娘,你也看到了姝儿现在变化有多大,身体越来越好不说,性子也越来越好了,这可全是周姑娘的功劳。以前连我这里她也不来,现在整个府里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丝毫也不怕生,我也不禁她,只要周姑娘许可,就由着她的性子吧,虽说女儿家要贞静,但谢门之女将来必嫁富贵之家掌控内院,过于胆小内向并非好事,你说呢?”
提起爱女的变化,明澈眼里终于有了抑制不住的笑意,又见老夫人似有提及婚事之意,连忙说:“明澈公务繁忙,久不在家中,不但不能时时孝敬母亲,还要让母亲受累照看姝儿,虽说周姑娘功不可没,但也与母亲对她的疼爱不无关系,这些明澈都记在眼里,将为定会好好孝敬母亲!好在母亲的身体和气色比以往看着还好,做儿子的也就放心了!”
老夫人正要借此提及锦姝与子骏的亲事,却被明澈的话堵住,犹如一口气闷在胸口难受极了,却也只能借着他的话说:“我虽然忧你远行不能时时守在家中,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你为国事繁忙,也是我谢家满门的荣耀,姝儿是我的亲孙女,我疼她也是应该的,可怜没娘的孩子,这府里谁见了不多疼她几分,你再说谢字就见外了!”
明澈想起自己年幼时她还未生下明清,虽然对生母莫姨娘处处打压,但对自己倒是有几分真心疼爱,面色缓和了些,正欲道谢,老夫人想起太子对他的重视和他对长生的看重,连忙说:“我知道你同心怡夫妻情深,执意不肯续弦我也无法,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姝儿再好总不能继承香火,而且我年纪大了,照顾她常有力不从心之感,你不如正经纳一门贵妾,一为续香火,二来虽然没有了亲娘又没有继母,但有个贴心的庶母照顾姝儿也不错,庶母又不敢对嫡女随意打骂,让人再放心不过,你意下如何?”
明澈狐疑地看着她,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老夫人怎么都是自己的嫡母,若是自己连她好心纳一房妾室都要拒绝,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自妻子病逝后不过几个月,老夫人就开始说服他续弦,曾物色了许多大家闺秀,却因为自己一直托辞忘不了前妻坚拒才做罢,能做贵妾的女子身世不会太差,这一次她又想纳哪家女子给自己?
老夫人装作没有看到他的神色,笑着说:“你若愿意,现在倒有一个极好的女子,做姝儿的庶母再好不过,反正我是极喜欢的,姝儿也极喜欢,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明澈愣住,难道她说的是周长生?太姨娘不是说长生不愿意做妾吗?老夫人极为迅速地捕捉到了他眼里一抹亮色,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对周长生用的心思用对了,明澈果真对她有意。
“这个人你可是认识的,她就是周姑娘,我看她着实不错,虽不是书香门第,但也身世清白,又知书达礼,最重要的她和姝儿很投缘,有她做庶母,不但是你,连我都要放心得多,不知澈儿意下如何?若你不嫌她出身低,不如趁这次探亲办了这件事,你在晋阳也就放心了!”
明澈有些明白,老夫人必是以为周长生和世间大多数女子一样,无不想入富贵门,所以根本就没考虑过她愿不愿意,以为只要谢家提出,周长生必会受宠若惊一般答应,说不定还以为她平日对姝儿的好都是冲着这个目的。
明澈断定长生不是口是心非之人,她是真的不愿做妾,但若老夫人开不清她的意思冒然提出,她拒绝后怕是在谢家再待不下去了,她若走了,自己还真对姝儿放心不下,想到陆奶娘和白梅做下的事,明澈很快做了决定,周长生必须留下来守在姝儿身边。
他故作迟疑地说:“这个我倒没考虑过,当初她来将军府应聘,我见她说话行事极合规矩,诗文又对答如流,就聘了她做教养姑姑,却没从想过要纳她为妾,此刻母亲提起,我倒有些无所适从,不过细想之下确是如此,我是暂时不会续弦了,若真纳她为贵妾,不但能替我侍奉母亲,也不会再离开姝儿,我也不用担心周姑娘为了姝儿误了终生,对大家都好。”
老夫人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难得你想得周全,是这个道理,要不就这几天把事办了如何?”
明澈摇摇头:“此事这一回却办不成,母亲大概忘了吧,我还正待与你商议,七天后是太穆皇后祭日,皇上和太子秦王齐王都对她极为敬重,每年都要亲去后陵拜祭,这时候纳妾,实在不是时候,如果有人参我大不敬,虽说不是国丧不会真正问罪,却定会让皇上对谢家有不好的印象。而且武功郡有太穆皇后故居,到时三位皇子都要来追思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