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一直低着头。
一直被热水浸得浑身酥软,她方才起身,无视香儿通红的小脸,径直从盆里出来,不着寸缕的趿上绣鞋站起来,香儿不敢怠慢,赶紧用巾子擦干她的身子,又用一大块干棉布包住她的头发吸水,然后扶她坐在床沿,用锦被略略遮了身子。
床头放着晚上要穿的衣服,粉色的薄绡中裤和底衫,桃红色的绣花短襦和高腰罗裙,鹅黄色的抹胸,柔软而光泽的料子,配在一起娇媚明丽至极。
香儿正要给她穿衣,豆黄忽然害羞起来,她的身子晚上就要交给三爷了,哪能轻易被人碰?就是丫头也不行。就挥挥手:“我自己来,你去找人倒了水收拾好屋子,再打开窗子通会风,别让热气蒸了三爷。”
香儿刚应了,秦妈的声音在外响起:“豆黄姑娘,洗好了吗?”
豆黄不敢怠慢,连连说:“好了好了,妈妈快请进来!”说完放下帐子,她怕秦妈带了别的丫头婆子进来。
秦妈果真带了两个粗使老妈子进来,令她们抬走木桶收拾净地面,然后示意香儿出去掩上门,方才掀开帐子走进去。
烛光透过红绡帐,帐里都是暗暗的红光,豆黄正露着上身用棉布擦头发,只用被子一角盖了腿,秦妈看着她饱满圆润的身子和白嫩紧致的肌肤,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福的,难得三爷想通了,晚上好好服侍他。也是你运气好,本来在主母进门前,通房丫头是不许生孩子的,还是老夫人恩许的,你要争气早点替三爷生下一儿半女,能升为姨娘不说,自己下半生也有了依靠。”
豆黄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应了快速穿上衣服站起来,秦妈打开随身带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有一只小小的青铜香炉,豆黄诧异地看到她点燃熏香放到床头下,心里暗喜,一个通房丫头,哪有什么资格点熏香,又是老夫人恩许的。
秦妈却悄悄说:“你也满十八啦,不是黄毛小丫头,这是老夫人赏的合欢香,想必你也知道有什么用处,本来只有三爷的洞房花烛夜才用得,可是老夫人看重你,才许你今夜用。按老夫人的安排,三爷明晚要和椒香圆房,偏她月事未净,所以这几日都是你,你可要趁着运气好抓牢三爷的心,别负了老夫人的心意!”
豆黄似乎羞不胜衣,垂首应了,秦妈却不高兴地说:“你这般羞羞答答怎成事?老夫人送的册子你看了没?”
豆黄心里一惊,低声道:“看了,看了好几遍。”
秦妈不满意地说:“你既然看了,想必知道怎么做。你是服侍枕席的丫头,爷是未经人事的童?男,你要放下身段主动取悦爷、服侍爷,不要以为自己真是新娘子。害羞和矜持,那是嫡妻才有的资格,记住自个的身份!”
豆黄不敢造次,强忍住羞意,故作大方地抬起头:“妈妈放心,豆黄一定记着你的话,主动服侍好爷,那本册子我再抓紧时间多看几遍!”
合欢香奇特而略带清甜的香味渐渐散开来,秦妈把豆黄拉出帐子按在梳妆台前,一面亲手替她挽发敷粉,一面怜惜着说:“不是我不给你留情面,咱们为奴的,要永远记住自个的身份。要么做低伏小服侍主子,要么随便配个小厮一辈子受苦受累,你这么个伶俐可心人,配小厮你甘心吗?如今没有主母,你尚有几天好日子过,等主母进了门,就是三爷想宠你,你敢要吗?所以才要抓紧了!妈妈都是为你好,记住没有?”
豆黄看着秦妈把金簪插在自己潮湿的发髻上,想到一般人家娶亲的隆重和洞房花烛夜的讲究,苦笑一声,站起来,郑重地朝秦妈福了身:“谢妈妈教诲,豆黄知道该怎么做了,定不负妈妈的好心!”
秦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检查屋里没有不妥之处,方才关严窗户走了。
她来到明净的卧室外,问了青葱一声,得知明净还没出来,就催问了一声洗好没有,明净在里面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你老快去睡吧,别操那么多心了,我就好!”
秦妈轻声一笑在外间坐下,端起青葱递上的茶水慢慢喝起来,豆黄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今夜她一定要眼看着明净进了她的屋子才行。自家这个三爷,什么都好,就是在男女之事上开窍太晚,当然二爷可是十五岁就有了通房丫头。
明净已经洗浴完毕穿戴好端坐着,墨儿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是一方折起来的白丝巾,上面有一块已经干涸的血迹,明净接过去看了看小声问:“这个能蒙过去吗?”
墨儿附耳说:“爷放心,这白巾子秦妈一共准备了一模一样的两块,这一块是给椒香姑娘留着备用的,奴才买通秦妈的丫头红云偷偷拿了,又找了些鸡血洒在上面,保证明早能瞒过去,只是你要记着明早把那块干净的白巾子拿出来交给奴才,我好让红云再放回原处,免得被秦妈发现了。”
明净脸上浮起一丝冷笑,果真以为控制了自己的亲娘,自己就要事事都得听她的安排?他把巾子揣进怀里面色如常地走了出去,秦妈也不多说,笑呵呵地拉住他一直走到豆黄的屋门外,喊香儿出来晚上另找地方睡,一下子把他推进去,又斥责墨儿晚上滚远些,明早再来伺侯,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豆黄烧上沏茶的水,望着镜子里满头的首饰绢花和浓妆艳抹的脸,想起长生一丝不乱的圆髻和脂粉不施的容颜,苦笑一声,自己再怎么打扮,在明净心里又怎能比得上那个女子分毫?他那么排斥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