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极大的露天场地,抬头便能看见一弯明月,满头繁星,但似乎天上的一切都亮不过这风月楼。
此时袁妈妈正拿着一个红绣球站在用彩色琉璃铺成的高台上,旁边有一男一女,男的抚琴,女的弹着琵琶,均是花容月貌,仿若一幅画卷。
“今日咱们瑾月公子高兴,等会接到此绣球者,今晚便可与公子共度良宵。”
孙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这袁妈妈说话间似乎多看了自己两眼。
袁妈妈的话说完后,整个明月台下发出剧烈的欢呼声,有男有女,几乎个个激动得手舞足蹈。
东梁和西苍人都极力追崇美人,孙俏今日才明白书里这句话的意思,只觉得就算是现代的追星也不过如此了吧。
袁妈妈身边两位美人奏乐的声音突然由轻缓变得急促,只见袁妈妈背过身去,高高一抬手,大红的绣球被抛得极远。
前面的人抬头,目光紧随着绣球移动,最后皆转头,眼看着它直直落在一个红衣小姑娘的胸前。
孙俏本站在离明月台最远的地方,因为前面人太多,她可不想被挤成饼,索性就站在离人群大概隔了半米远的位置,然后双手环胸地站着看热闹,哪知道‘锅从天上来’,一个小小的绣球不知怎的还能被抛这么远,直接落在她胸前。
几乎是瞬间,她就被无数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
人群里不由发出一阵阵遗憾之声,还有人开始不满起来。
“切,竟然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
“袁妈妈是练家子吧,一个绣球能抛这么远?”
“这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伺候得了瑾月公子?简直笑话!”
“大爷我出两千两,不知今夜可有荣幸见得瑾月公子?”
此时的袁妈妈早已转回身,笑回着众人的话:“之前妈妈我便说清楚了,今夜规矩只认绣球不认其他,贵人们就是拿万两黄金都没用。”
孙俏眼带疑惑,来风月楼的人大多身份都不简单,但这袁妈妈说话看似带笑,那语气却十分硬朗,仿佛丝毫不畏惧得罪了什么贵人,而且……她看着手中的绣球,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就在众人或愤然或遗憾之下,孙俏往一旁的桌子上一站,清了清嗓子,说出一句让众人诧异不已的话。
“既然如此,绣球起拍了,价高者得,各位客官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袁妈妈本在为今日圆满完成上头交代下来的任务而高兴,哪知这人竟就这样给她当头一棒。
她语气略带急切:“这……坏了规矩啊姑娘。”
孙俏站在桌上,隔着下面人海,目光与她对视,笑眯眯说道:“袁妈妈之前说的规矩是,今夜只认绣球不认其他,所以我把这绣球卖给更需要它的人不也一样?”
“这……”袁妈妈听完她的满口歪理,拿着绣帕揩了揩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手帕挡住了她的眼睛,她的余光直往左边某处瞟去,得到什么指示后,她才慢慢将手绢放下,笑道:“也是这个理儿,姑娘请自便。”
孙俏哼着小曲儿出了风月楼,望着天上一弯月亮,觉得格外赏心悦目。
那绣球最后被一个满脑肥肠的中年男人拍去,孙俏在心中替那什么瑾月公子默哀了片刻,心叹:今晚怕是一支鲜花只能插在牛粪上了。
随后她又看着自己手里的三张银票,把其他都抛诸脑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像只偷腥的小狐狸。
另一边,袁妈妈跪在光线稍显昏暗的屋内,看着前边做工精美绝伦的紫檀八扇屏,低头,“属下办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屏风后的人似乎坐在摇椅上,空气里时不时发出一些‘吱嘎吱嘎’的轻微声响。
袁妈妈先是听到一阵笑声,这让她背上直冒冷汗,一张脸似乎瞬间失去了血色。
“无碍,这才像她。”
年轻男子的声音依旧如往常一般有些慵懒。
袁妈妈顿时松了一口气,她已经听出来了,这位主子今日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连说出的话都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那外面那个买了绣球的人……”
“把三千两给他,至于说辞,你自己看着办。”
袁妈妈恭敬应是,“属下告退。”
屏风后,墨色长衫的男人抱着一柄入鞘的剑,站在正坐于摇椅中望着窗外赏月的白衣男子身后,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姑娘对主人有何用处吗?”
“你不必知道。”
年轻的男子唇微勾,一双眼睛似乎盛满月光,那样的美丽足以引得世人如飞蛾扑火般只为溺死在他那双眼睛里,而他眉间的一点朱砂痣更是妖冶夺目,摄人心魂。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
☆、戏精
陈六在客栈二楼补了一个多时辰的觉,又赶紧打着哈欠下楼,今晚该他守夜。
他们客栈虽没什么人,但生意还是要做的。
他揉着眼睛下完最后一阶楼梯,见自家掌柜还坐在柜台前,借着灯笼执笔抄书,头时不时抬下,往外面看去。
“哈——”陈六又打完一个哈欠,嘀咕道,“什么时辰了,二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孙孟璋握着笔的手顿了下来,蹙眉看着纸上又抄错的字,一手将其揉成一团。
陈六看着柜台上已经好几个纸团,有些肉疼,这些纸可是一文钱一张啊。
孙孟璋干脆不再抄书,放下手中毫素,吩咐了陈六一声,自己往门外走去。
没等他踏出门,便听见一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