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米糕分了。一块米糕约有小孩手掌那么大,雪白松软的米团上面,点缀着甜滋滋的红枣肉。孩子们用两只手捧着,一小口一小口地咬,极为珍惜的模样。
玉秀看得好笑,又有些心疼。
村里大部分人没什么手艺,只靠种地维生,家境大都一般,若有一年收成好,能混个饱腹,已是十分不错了。若老天爷不赏饭,或者家里人多地少,那免不了一年到头汤汤水水,一顿干饭都难得吃上,更不要说给孩子弄些零嘴。所以她这里偶尔给他们一些吃的,就把孩子们高兴得什么似的。
玉秀又看了一圈,便挥挥手,让孩子们自己去玩,临走前又交代:“吃完了再去玩,不许边吃边玩,也不许用脏手抓东西吃,听到没有?”
“知道了,玉秀姐姐/姑姑再见!”孩子们扯着嗓子喊完,一个个嘻嘻哈哈推推嚷嚷地跑走了。
玉秀看着他们跑远了,才转身回了院子。
夏知荷坐在堂前绣花,见她进来道:“你爹昨晚忽然说想喝鱼头汤,我托人从镇上带了一板豆腐,一会儿你去你七叔公家里看看,若有新鲜的花鲢,挑那五斤左右的买一条回来。”
“好。”玉秀应了。
等太阳偏西,她拿了荷包,提着木桶,往村东头走去。
之前夏知荷说的七叔公,就是指村长。村长一家住在村东头,是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地里有十几亩上好水田,院子里一座三间的正房,两座各两间的厢房,一共是七间砖瓦房。此外,后院还圈着几亩池塘,池塘里种了藕养了鱼,每到农闲,他们家或捞鱼或采藕,让李山拉到镇上或者县里去卖,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村长家的日子,虽比不上镇上富户,但在李家沟,确实算是头一份了。
玉秀来到他家门外,轻轻扣了两下院门,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脚步声,有人问道:“谁呀?”
玉秀忙说:“婶婆,我是玉秀。”
村长的婆娘陈氏拉开院门,一见玉秀,立刻眯了眼,笑道:“是玉秀呀,快进来坐、进来坐。”说着,把玉秀拉了进去。
村长家里庭院宽敞,收拾得干净整齐,此时东厢一间屋子敞着门,里面传来幼儿咿咿呀呀的儿语,西厢房前,村长二儿子李森正在劈木头。
玉秀不敢乱看,跟在陈氏后头,把来意说了。
陈氏爽快道:“家里虽没有现成的,但是你娘既然想买,我让他们去捞就是了。”说着,对李森道:“老二,你去池子里捞几条花鲢上来。”
李森点点头,放下斧子就去了。
两人刚来到堂屋坐下,陈氏的大儿媳妇柳氏便抱着小儿子进来,问:“娘,谁来了?”
玉秀忙起身说:“柳婶子好。”
柳氏这才看向玉秀,笑道:“原来是玉秀,怪不得娘这样高兴,我们家大姐儿昨日还跟我念叨呢,说我上次从你家带来的板栗酥好吃得很,她现在还想哩!”
玉秀道:“既然孩子喜欢,等我下次做了,再给婶子送来。”
柳氏笑了笑,却没回应,转而对陈氏道:“娘,小宝一直哭着要奶奶呢,您快给抱抱。”
陈氏忙接过唯一的孙子,嘴里直道:“奶奶的心肝宝贝。”
柳氏笑着抱怨道:“我看咱们小宝,对您这个奶奶可比对我这个娘还亲呢,一时三刻见不着,就要闹。”
一句话说得陈氏心里舒畅,对手中的大孙子又更疼几分。
玉秀只在一旁安静坐着,看她们逗孩子。
很快,李森提着木桶进来,放在地上,自己又出去了。
玉秀上前看了看,里面有三四条鱼,一条大的约五六斤,三条小的每条也有一二斤。一斤鱼市价五文,玉秀估摸了价钱,从荷包里掏出一串铜钱递过去,说:“天色不早,我就不叨扰婶婆了。”
陈氏将孙子递给柳氏,对玉秀摆摆手道:“不过几条鱼,还跟婶婆掏什么钱,我知道你要回去做饭,赶紧去吧。”
玉秀哪里肯,把钱放在桌子上就要走。陈氏几步就赶上去,又把钱塞回她怀里。两人推让了几翻,到底是玉秀年轻,脸皮薄,推拒不过,只得面红耳赤地收了。
陈氏看她如此难为情,便道:“上次你们家买地,你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我收了,你叔公因此说了我一通,今日让你带几条鱼回家,是安他的心呢。”
玉秀听了,心里稍安,又道了谢,才提着木桶离开。
柳氏见玉秀走了,又陪着陈氏说了几句,没一会儿就抱着儿子回屋。
陈氏见她走得利落,摇头叹了口气,自去厨房准备夕食。
对于玉秀,柳氏如今的想法有些微妙。
她嫁来李家沟没几年,又一向不爱出门,对外头的事不了解。自那天见了玉秀一面,心里便觉得玉秀和她小弟是良配,虽然李山说玉秀是要招赘的,可柳氏觉得,凭自家的条件,若上门提亲,李大柱一家断然不会拒绝,因此没把李山的话放在心上。
后来问了婆婆,才知道事情的始末,晓得玉秀原是童养媳,柳氏虽知玉秀是清白之身,可对她寡妇的身份还是有些介怀,觉得委屈了小弟,结亲的心思就淡了。只是她没料到,原来婆婆陈氏也曾打过与她相似的主意。
陈氏自得了柳氏这个大儿媳妇,外头说起来自然是十分风光,可关起门来过日子,滋味就不一定怎么样了。
柳氏自小是娇养大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刚来李家时,也做过几日饭,可那滋味实在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