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紫衣奴婢恭敬地站在门口,显然已经等候多时。她瘦削的脸上看不清任何表情,连声音也是不急不缓。
“怎敢劳烦紫玉姑娘亲临。”凌虚见到这个奴婢,显然很惊讶——这可是大祭司的贴身侍女,在紫宁宫中身份极为尊贵。
“司长说笑了。”紫玉仍旧面不改色,“这是公主的命令。公主念司长这三年来掌事辛苦,特命奴婢亲自前来迎接。”
“公主?”凌虚一怔。是呀,自祭司继位以来,众人便改了称呼。现在,也就只有像紫玉这样从小陪她到大的婢子会按照以前的习惯唤她一声“公主”。
恐怕,这也是一种对过往身份的怀念吧。祭司继位前后,从外到内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是必然的。然而,对于凌虚而言,他仰慕的始终是现在这个只手遮天的祭司,而不是当年深处宫中不谙世事的小公主。
“这是凌虚应该做的。”
“有什么话,进去见了祭司再说吧。”紫玉甩袖,在前面开路。
乘小舟穿过仙鹤集群的汀州水沼,上岸后,又经过一座又一座的宫殿,这才来到蓝楹湖畔。再乘一小舟,终于抵达了天香楼。
紫宁宫并非一个宫殿,说白了就是一个宫殿群落。长孙馥霖真正居住的天香楼只不过是紫宁宫的一角。蓝楹湖因湖中小岛上巨大的蓝楹花树林而名,天香楼则被围,带着梦幻和神秘。
天香楼内处的花草山石自然也带着仙气,褐色木制长廊七扭八转,这才到了长孙馥霖的闺房。
这是凌虚第一次进入天香楼,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紫玉姑娘,臣一介男流,进入祭司圣居,恐怕不便吧……”
“这是公主的命令,奴婢只是照办。”紫玉头也不回,声音也没带任何谄媚,似乎根本不把凌虚放在眼里。
一口一个“公主”,还真是贴身侍女的作风啊。凌虚心道,既是公主的命令,他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
紫玉轻扣三下门,门内传来慵懒的声音。
“是凌虚来了?快进来吧。”
听到久违三年的声音,凌虚心中竟涌起一阵感动。然而,他还是觉得随便进一个女子的卧室不妥。
“祭司,臣以为……”
“我让你进来!”
长孙馥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怒气,凌虚不敢再磨蹭,赶紧推门而入。
牡丹开描彩凤屏风后面,长孙馥霖歪在一张人形的躺椅上,右手扶额,眼眸低垂。
“祭司……”凌虚踌躇道。
“嗯。”长孙馥霖似乎在小憩,声音软绵绵的,全然不似往日的威武。
“……”凌虚统领理正司多年,在别人面前一向是冷若冰霜,而且言辞犀利,拷问犯人从不含糊。可如今,竟说不出话来。
“司长这三年的处理的文案,前几日我已经翻阅完毕。”长孙馥霖开口道,“司长办事能力,本宫向来是信任的。此番有劳司长为本宫分忧,届时,本宫必定有赏。”
“就是不知司长喜欢什么,”长孙馥霖扯了扯嘴角,“权利?金钱?或是美人?”
凌虚听罢,哂笑道:“祭司方才所说的这些,都非臣之所好。”
“哦?”长孙馥霖来了兴趣,“那司长倒是说说看。只要是本宫有的,你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若我说想要你呢?”凌虚心道。
“臣只是在尽自己应尽的责任,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凌虚俯身道。
“嗯。”
正当这时,一只绿毛鹦鹉从窗外飞了进来,它的右脚上绑着一个小小的竹筒。
“千鹤来信了。”紫玉接过鹦鹉,抽出信纸,检查之后递到长孙馥霖的面前。
长孙馥霖无动于衷,也不接信,只道:“说了什么?”
紫玉抽回手,阅读之后,脸色大变。
“禀公主,六律坊内安置的那一组浮雕盘龙象牙钟失窃了!”
“什么?”长孙馥霖直起身子,那组编钟可是爷爷生前最爱之物!
“负责看管编钟的绯月在哪里?找她来问话!”长孙馥霖双眉颤抖,稚嫩的脸本就涂了厚厚的脂粉加以掩盖,此时因为她面部抽动,掉粉得厉害。
“禀公主,绯月在六律坊内自尽了。”紫玉道。她的手拽紧了信纸。
“你说什么?”长孙馥霖更是火上心头。婢子一旦入宫,她的性命就不再任由自己做主。可现在居然有一个婢子,胆大妄为弄丢了主人的器物不说,还敢自己了结性命!实在可恨至极!
“祭司息怒,臣原本不便管理紫宁宫内务,可既然牵扯到老祭司的编钟,臣斗胆请命调查此事!”凌虚跪在地上,拱手作揖。
长孙馥霖心动了一下,随即道:“罢了,理正司还有诸多事等着你去处理。这边暂且先交给紫玉。”
“可是,臣……”
“好了,你差不多也该回去了。”长孙馥霖摆摆手,大有逐客的意思。
凌虚也不便多言,自请安辞退。
见凌虚退下,长孙馥霖招呼紫玉道:“先把六律坊封锁,没我的指令不允许随意进出!再去将绯月的家人带来!”
“禀公主,绯月幼孤,若论亲人,她师从三危山,恐怕也就只有白薇大师一个亲人了吧。”
“那就派人通知白薇,把这贱婢领回去!”长孙馥霖道,“给你三天的时间,想办法去查清楚事情的始末!”
“诺。”紫玉转身正欲离去,刚绕过牡丹开描彩凤屏风,却碰上一个来通报的婢子,称蜀山长意来访。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