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感受、去辨别……”
他确是已经学会用心去感受、去辨别身边的真心与假意,他更明白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的道理,待他年纪渐长,手上渐有些力量时,又不动声色地查探一番,终是明白了自己到底是怎样从宫中一名不起眼的皇子,一跃成为皇后养子的。
“我那全都是为了你,若是没有我的谋算,你以为你能登上大楚的皇位?你以为先帝会越过陆修琮,甚至越过唯一的嫡子陆修琰,而将皇位传给你么?”康太妃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子,冷笑道。
“我出身不高,又无贵人扶持,先帝见一个爱一个,后宫嫔妃又多,我若不争取,早晚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既如此,我为何不去谋算?”
宣和帝百感交杂,望着眼前这个丝毫没有半点悔意的女子,心里已经生不起半点波澜。
“你自以为手段了得,其实连母后身边的方姑姑也没有瞒过去,可笑你至今还沾沾自喜……”他嘲讽地道。
母后的视如不见,何尝不是为了照顾他的颜面。
“罢了罢了,往事已矣,再提也无益。母妃,诚如你所说,朕如今乃是大楚天子,至高无上,说一不二,朕既说了会为修琰与秦家姑娘赐婚,不管母妃同意与否,这婚必是要赐的。”见康太妃脸色一变,张张嘴欲再说,他伸手阻止。
“母妃,修琰非你亲儿,他的婚事自有朕这个作兄长的操劳,便不劳母妃费心了,如今时候不早,朕还有政事要处理,便先回去了。”
一言既了,也不待康太妃反应,一拂袍角便迈步走了出去。
一直候在外间的纪皇后见他出来,连忙快步迎了上去,担心地唤:“皇上……”
“无妨,回宫吧!”宣和帝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柔声道。
“皇上当真要为六皇弟与秦家姑娘赐婚?”亲自侍候他更衣净手后,纪皇后有些不敢相信地轻声问。
“怎么?这难道不也是你所希望的么?就准你在修琰跟前卖好,便不准朕也当回通情达理的好人?”宣和帝戏谑般道。
纪皇后‘噗嗤’一下便笑出声来,嗔了他一眼:“明日六皇弟进宫来,听到这消息后,必是会高兴极了。”
“这小子让朕心里不痛快了好些日子,朕怎能这般快便让他如愿,再磨磨他。”宣和帝好整以暇。
他可是很记仇的!
陆修琰自然不知兄长怀着的小心思,这日照旧挑了个合适的时候往御书房来,宣和帝听到脚步声也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重又将视线落到卷宗上。
陆修琰见他看得认真,也不敢打扰,自顾自地落了座,又给自己倒满了茶,怡然自得地品了起来。
宣和帝看似认真看书,实际视线却总是不着痕迹地向他这边望来,见他如此悠闲的模样,心里颇有几分无奈。
“你又来做甚?”他干脆便扔掉卷宗,没好气地问。
陆修琰咽下茶水,起身拍拍衣袖,行礼恭敬地道:“回皇兄,臣弟恳请皇兄成全!”
来了来了,又是这话!
“朕不同意!”
“臣弟坚持。”
“那秦姑娘到底有什么好?而吕贺两家姑娘又有什么不好?你给朕细说来听听,若说得朕满意了,朕或许便会允了你。”宣和帝靠着椅背,嘴角勾着一丝笑容。
陆修琰愣了愣,回道:“吕贺两家姑娘没什么不好,只是,她们好与不好与臣弟又有何相干?至于若蕖……”
只是说到那个名字,他的神情便不由自主地添了几丝温柔。
“她好像没什么好,只也没什么不好,臣弟也说不准,只觉得她的好刚刚好,她的不好也刚刚好,都是刚刚好便合了臣弟的眼……”
又是好又是不好,再夹杂个刚刚好,直绕得宣和帝云里雾里,只细一想他此话,便又不禁叹了口气。
他的幼弟,这回真的是栽了进去!
“那姑娘品貌如何,朕总得心中有数方能下旨赐婚,总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不如这样,你传个信,让她到京城来,待你皇嫂见过了,觉得可以了,朕再降旨,你看如何?”他清清嗓子,沉声道。
陆修琰先是一怔,随即大喜:“皇兄的意思便是准了?”
想了想又觉不妥,急道:“不如先降旨,再见人,也能节省些来回的时间。”
路途遥远,那丫头可经不得一路的辛苦与烦闷无聊,倒不如先降旨赐婚,让她进京待嫁,到时再见岂不省事?
“如今可是急着要娶亲了?往日竟像老僧入定般,该!就得给朕慢慢等着!”宣和帝笑骂道。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道:“先赐婚后见人,那时婚都赐了,她若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朕还能收回旨意不成?”
“若蕖又怎会上不得台面,皇兄这是明显的偏见。”陆修琰不高兴了,瞬间便板起了脸。
“你……得得得,你有理你有理,这是个金疙瘩,旁人说不得。”宣和帝瞪他,没好气地道。
陆修琰心中既激动又欢喜,原以为还要磨一段日子才能让皇兄松口的,没想到居然今日便得了准可。
听宣和帝这般说,他也不反驳,只强压下心中激动,颤声道:“那臣弟这便去写信……”
看着兴奋得走路都险些双腿打叉站立不稳的幼弟,宣和帝轻笑出声,无奈摇头。笑过之后又有些感慨,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回见他这般失态,这般喜形于色。
陆修琰走出几步忽地回身,抿唇定定地望了他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