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有多尊敬山人我啊!山月郁闷地起来,道:“你以为我想听吗?没吃鱼空惹一身腥,你们这大宅里的事情如果可以我绝不会想知道半点。”
程琅还是不相信,道:“可是现在你已经听到了。”
山月用掏耳朵,毫不在意地道:“那有怎样?”
程琅看着她这副德行微微嫌弃地皱眉,他走到桌子前坐下,坐姿端正,就好像马上要干什么正经事一样。程琅的语气有点冷,他说:“死。悄无声息地死。”
不得不说,用这样阴冷的语气说话还是很有威慑力,起码山月就觉得有点毛。
她说:“你有病啊,都不都就说死这个字,不知道这个字是轻易说不得的。”最后呢哝了一句,“和夫人不愧是母子,一般心思。”
脑袋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打了,山月捂住脑袋叫疼,再看地上的蜡烛,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砸来的。她一眼看过来,正打算骂过去,坐在灯火下的那人眉眼底垂,说不出的忧伤。倒叫山月有点不好意思了,她见他半天也不说话,于是道:“程大少爷?对不起啊,我并非有意……”
程琅伸手,断了她的话。他淡淡地说:“真人,我的母亲是有错。”
他这么一说,山月联想起在花篱笆里说话的女声,很熟悉。可不就是夫人,而且程大少爷就是夫人生的独子。她这下反而不好说了,儿子看见自己的母亲和别人一起计谋杀害自己的弟弟,还真是狗血。她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山月说:“程大少爷还是别和说这个比较好。我可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程琅道:“是吗?不论你知道还是不知道,你都活不过今晚。”
山月“为了给自己的母亲隐瞒,连杀害无辜人都能做到,程大少爷,要是你父亲知道了该有多绝望。逢玉,可是你的弟弟啊!”
程琅心里本来就非常不好受,再听她这么说,只觉得有些悲哀。从前他那温柔善良的母亲现在居然都会和底下的人一起设计杀害弟弟了。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母亲,终究还是他的母亲。他说:“真人,你知道的倒还不少啊!”他眼睛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一个已经没了气息的死人。
山月硬着头皮,干笑了几声,道:“你以为我想知道的吗?去上个茅房也能听到这等机密事,贫道也是没办法的。”她咳了一声,道:“程大少爷,真打算了结了吗?奉劝你一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我毕竟是程老爷请来给小少爷送灵的道人。今天还是法事第一天,我若消失不见,满府一定都会四处地找。程大少爷您又怎么能够把贫道毁尸灭迹?万一程老爷差到您身上怎么办?”
程琅有些动容,她说的这些,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刚才听山月说了母亲不好听的话,吓唬她一下而已。这时,听她这样说,程琅反问道:“说这么多,不过时想让我放了你而已。”
山月挑眉说:“我倒认为,程大少爷放了我比较妥当。”
程琅喔了一声,道:“怎么说?”还是蛮期待山月能够把他说服,这样他才会放了她吧!
山月淡定地道:“贫道与府中并无利益关系,而且只是前来府中做几天法事,做完便走。程大少爷如果肯放过贫道,我以后再也不会来程府做事。”
听她这么讲,程琅有些动心,他抿唇道:“那万一你把此时泄露出去?”
山月嘲讽地说:“以少爷的势力,还怕我一个小女子不成。”
程琅若有所思,慢慢地说道:“山月真人,若是你一年到头多不下山,岂不是更好。”
山月猛然抬头看他,道:“程大少爷,您这是准了。”
程琅提起灯笼,长身如松地走过她身边,走到门口处,突然说了一句:“真人今晚就在这儿歇息,明晨我会让人送您到灵堂。”
他的身影在灯笼的照耀下有些落魄,然而门一关,山月又陷入了黑暗当中。
她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程琅刚才还真动了杀她的心思。还是水风说得对,这样的深宅大院果然脏得很,以后还是少接这样的活比较好。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还在灵堂里的水风,出来时她说是去上茅房,这么久还没有回去。他一定胆小死了。水风人虽小,可有时候成熟得让她这个师傅都自愧不如。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山月知道自己今晚是回不了的。希望明天能早点回去,别让等太久了。
山月靠着墙壁,从衣服里掏出一块金锁。正是当年捡到水风时从他脖子上取下的东西。
她一直不知道水风的真实身份,也就有点妨碍任务的进行。毕竟,对于未知的东西,谁也没法把握。
水风今年也快满十四岁了。再等两年,她也就要开始策划。
说实话,养了他这么多年。一下子从亲情模式转为爱情模式还真有些困难,可谁叫她开启的是小言模式。
她收回金锁,背靠着墙壁,在这样的夜晚还有些阴冷。不过她一向适应力朝强,也就不觉有什么,不快就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水风一夜未眠,和童子找了半宿,还是没有找到山月。最终童子挨不住了,水风只好做罢回了灵堂守着,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看着门外又看了半宿。这时天已经亮了。鸡鸣声入耳,水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坐在屋前的石头上等着。他心里很不舒服,第一次心里觉得这么难受。师傅,您倒底上哪儿去了?他心里还有别的猜测,但是这么也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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