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一步一步越走越远,却始终未曾干涉过他的决定。
他敬爱姨母,也喜爱阿吾。
可是姨母竟然动了阿吾的心思,若是没有少时那只八哥,他或许会天真地认为姨母想要亲近阿吾。
皇后的眼线在明,淑妃的眼线在暗。可究竟是谁,能如此清晰洞察了他对阿吾的意图?
他对阿吾表明心事,进而亲密无间,也不过是从伏龙岛开始。即便是他身边之人泄密,远在深宫的淑妃收到消息,至少也要十几日。及至她传书给燕榕,又是数日。不是燕榕,不是赵辛,不是周闯,不是白薇,也不是玲珑。
那么此人一定是在庆元王府,在阿吾未曾离开之前,便看出了他的心思。潜伏在他身侧,却又善于洞察人心,燕桓的脑海中如走马灯般过滤着府上的每一个人。
既然父皇知道他宠幸一个婢女,并且淑妃要见她,那么让他们瞧瞧又有何妨?恰好他也想知道,他们想要如何对待他的女人。
“听说燕榕得了一位军师,深谙排兵布阵之道?”燕桓忽然问。
“乃是一位叫做林馥的少年。”周闯答。
“你可曾亲见过林馥的章法队列?”燕桓又问。
周闯不知道殿下在想些什么,却是点头,“见过。”
“画下来。”燕桓独立廊下,迎着夜风站了整整一个时辰,却又问,“你可会绘制女子丹青?”
周闯的脸红了红,“不太会。”
“随意画便是。”燕桓也不看他。
周闯伏案而书,过了许久,仿佛想起了一件大事,“殿下,金玉在甘霖泉晕过去了。”
燕桓倒是忘了,有这么一个急不可耐的女子沐浴熏香,等着他的宠爱,只不过这浴汤温热,虽然有益身心,久泡反而会损毁身体。
燕桓将阿吾的金牌在掌心中摩挲了一番,“将她送到我的榻上。”
周闯一愣,殿下素来冷情,他跟了家主好几年,除了阿吾,还没有哪个女子有本事爬上殿下的床。
待周闯将光溜溜的女子扔在榻上,殿下却是拂袖而去。他连忙跟上,却见他在文锦姑娘的院落里翻窗而入。
周闯心道:殿下若是想要,那女匪还不是感恩戴德送上门来,何以令殿下这般偷偷摸摸。
他一跃而起,在枝头坐定,抱着长剑渐渐浅眠。
次日天色未亮,周闯便被细微的声响惊醒,若是旁人恐怕无法察觉,偏偏习武之人的机警胜于旁人。
但见殿下神清气爽地推门而出,玲珑捧着水盆入内伺候。
周闯大惑不解,又过了一会,却见本该在内室睡觉的文锦扶着白薇,跌跌撞撞向这边走来。便是隔着二丈远,他也能闻到两个女人身上的酒气……
“说是邀我喝酒,怎么反而是你先倒了!”文锦咬牙切齿道:“醉便醉了,抱着我又亲又摸做什么?你不知道我喜欢男人?”
“男人?”白薇醉眼迷离,便又抱着文锦亲了一口,“哪里有你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呸!”文锦骂骂咧咧,“你他娘的再亲一下试试?”
周闯悄无声息地落在文锦面前,伸出双臂道:“给我。”
白薇缓缓睁眼,落在周闯脸上,继而被他抱了满怀。
周闯不由红了脸,他认识白薇姑娘两年多,她什么都好,唯独酒品不好。
可白姑娘也不过是每年除夕同殿下饮些酒,她虽然不胜酒力,武艺却是高超更胜诸人。几招过后,殿下便会黑着脸躲开她,“周闯,将她送回去醒酒!”
谁想今日,她便又是饮多了。幸亏文锦也是个练家子,二人一番你来我往地推搡,将她带回了内室。
“你要喝桂花酒还是菊花酒?”白薇呆呆望着周闯,于空中举着两只白嫩的手,好像真的捧了酒盏一般。
酒品极差,醉酒后又乱认男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周闯索性把心一横,一掌劈向她的后脑。
白薇软绵绵地倒在他怀中,再不胡言乱语。
文锦瞪大了眼,白薇在府上的地位高于诸婢子,周闯居然这般大胆,竟是将白薇抗在肩头,转身便走。
“你……等等!”文锦扶墙而立,有些头晕目眩,“一个醉酒的姑娘家,你可别欺负她。”
周闯停顿了片刻,“知道。”
他敢将白薇怎样?若是待她酒醒,知道被人占了便宜,岂不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文锦呆呆坐在廊下的台阶上,吹着清早的冷风,忽然用双手捂脸咒骂了起来。
不论是屋里浑身疹子的小姑娘,还是一喝酒就乱来的白薇,纵使她们将最不能见人的姿态示于人前,还不是被男人捧在掌心疼爱。
凭什么就她没有男人,凭什么!
☆、有女怀春
赵辛将昨日送来的文书,按照吏、户、礼、兵、刑、工六房摆放整齐。
燕桓看了一眼,有些怀念阿吾批阅公文的速度与决断力。
“粮运、家田、水利、诉讼诸事,请胡英前来处理。”他揉了揉太阳穴,更加怀念阿吾柔软的十指深入他发间的惬意,“江海防务,日后送至赵连处审批。”
“若是有难以决断的,再交由我过目。”燕桓补充道。
赵辛连声应下,不可思议道:“阿吾平素处理这些事务,不过一、两个时辰而已。”
“因而本王离不得她。”燕桓低头饮了一口香茗,莫名觉得烦闷。
赵辛知道,阿吾早在庆元王府时,便可轻松应对内府诸事,上至殿下起居,下至各院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