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啊，在设计院见到她的原因只有一个，她有事找他。

“我来拿资料的，有个你们院负责的工程资料我得拿回去审核。”她指了指她背上的巨型背包。她当时被分配去了市规划局实习，显然她实习的单位和他实习的单位有业务联系。

这时方松阳的领导刘总走了进来，对着肖小璐呵呵一笑说道：“小璐啊，你们局长也真是的，让你这么个小姑娘跑来拿资料多不好意思啊！我早上刚交代了小周把资料送过去，结果你倒先来了。”小周是刘总的秘书。

“刘总，没事。我整天在那整理文件无聊透了，刚好找个借口出来透透气。”她礼貌地回答。

“小璐，你和方松阳是同学吧？”

“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

“噢！是这样啊！”刘总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方松阳在我们院表现不错哦，工作积极肯干，勤奋踏实，值得栽培。”

他听了暗自惊讶，他每天就那点事也算工作？还表现不错值得栽培？这日子也未免太好混了点。

“谢谢刘总夸奖啊。”她跟着打哈哈，“他可是我们系的学霸，工作能力肯定也非同一般。”

“咦？！”刘总看着她的相机，“这相机不错，很专业啊！”

“我业余爱好而已，没事的时候随便拍拍。”

“好啊，我们院也不小，值得拍的地方多着呢。”刘总转身对他说道，“方松阳，你带小璐参观参观我们院，将来她要是搞个什么摄影展之类的，说不定还能挂上我们院的照片呢，那可是免费广告啊。”

“好的，刘总。”他无可奈何，只能带着她往外走。

她也不客气，把巨型背包放在他的桌子上，拿着相机谢过刘总就跟着走。

“你以前认识刘总？”他可没兴趣给她介绍那个设计院，他知道她也没真想要他介绍。

“不认识啊，是我们局长认识，听说他们是同学。”

“哦！那你在规划局都做些什么？”

“文件管理，就是把所有资料整理归档。工作倒是很轻松，就是太无聊。秀才，你买好了回家的火车票了吗？你买不到的话我可以找人帮忙。”

“我不准备回家过年了。”

“为什么？”

“时间太紧，而且我也想趁放假的时候研究研究广州和深圳的现代建筑。”他突然发现其实这样平心静气地和她交谈的感觉很好。眼看就要过春节了，广州的冷清和对家人的思念让他倍感孤独。

“我们局长给了两张深圳世界之窗的门票，说是别人送的，他没有时间去。既然你春节不回去，你陪我去玩可以吗？”她低缓的语气透着三分忐忑七分期许。

“我没有特区通行证。”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个不是问题，我明天帮你办一张。”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他的表情复杂无比，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抱怨、愤恨、讽刺还是无奈。

“方松阳，你是不是很讨厌我？”她似乎有些生气。

三年多了，她习惯了叫他“方秀才”或者“秀才”，多久没有听到她直呼他的名字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袭上他的心头，让他的声音干涩无力：“不讨厌。”

“那你喜欢我吗？”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试图穿透一切直钻他的内心。“你都已经实习了，很快就要毕业参加工作了，我应该再也不会打扰到你的学习了。你可以给我一点暗示吗？”

心里和喉咙都好像被什么堵着，他只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一股热气从里到外散开来，打开了他全身的汗腺，细密的汗水粘糊了他的上衣和发际。

“你喜欢我吗？”她紧追不舍，清瘦的身体倔强地背负着沉重的相机，但是眼神却咄咄逼人。

良久，他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说道：“肖小璐，你是个好女孩，我配不上你。”

“配不配不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是：你喜欢我吗？”她不依不饶地逼问。

这么赤裸裸的问题，居然出自一个娇滴滴的女孩之口，逼得他毫无退路。“所有人都喜欢你。”

“我是问你，你——喜欢我吗？”她把“你”字说得很重拖得很长。

“不会有人不喜欢你的。”他的脑海突然闪过一辆黑色宝马，一个举止优雅的女人和一个言语犀利的男人。“不过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喜欢你。”淡淡的话语、忧郁的眼神、苍凉如水的神情昭示着他内心的无奈和坚毅。

“配不配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谁说了都不算，除了我。”她叹了口气，“三年多了，我在大学追了你三年多，而我现在只想弄明白你到底喜不喜欢我，而你却用这么几句话来敷衍我。如你所说，我一个女孩家家的啊，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你连回答我问题的勇气都没有吗？你连追求自己所爱的勇气都没有吗？”她两眼噙泪双肩颤抖，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激动，“我一直以为你努力上进、稳重可靠，却不知道你原来是个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的懦夫。”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他的办公室走了。

他不知所措，他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激动，也被她这套关于勇气和懦夫的话语所震撼。他愣在那里良久，突然朝着办公室奔去，在门口刚好追上了背上了背包准备离开的她。

他一把拉住她：“小璐，你等等。”

她瘦削的肩膀背着沉重的包和相机，眼睛和鼻子都是红的，还在轻轻抽泣，显然刚刚很伤心地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