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主所言易容之事,臣也有所耳闻,技艺再精也只能精于一张脸,然而人之分辩,又岂在一张脸上?发肤手足,处处皆有不同,何需行验身这等羞辱之事?”
平贵妃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福至心灵,自凑到梁帝耳边悄声道,“咱们阿眉自幼心口便有一颗朱砂痣,臣妾前日在温玉池里与阿眉一块儿泡泉时,还与她聊起这痣生得极巧……陛下细想,哪家假冒的能冒得这么一丝不错?”
梁帝仔细打量杨眉一番,只觉哪哪都是自己外甥女儿的模样,面貌还与自己那死了的妹妹十分相似,只觉阶下跪着的这个小人为了谋夺淮安王府和益州三郡,使出这许多卑鄙手段,几乎把自己甥女儿逼死,如今求婚不成竟又来污蔑他这个甥女儿来路不明,不由愤声喝斥道,“阿眉宗室之女,她的身世,就不劳谢家主费心了!只可叹谢氏百年清名,如今竟有你这么个家主!”
谢瑜强自镇定下来,恳求道,“陛下,此事并非瑜一人所知,瑜有人证!”
杨眉顿时想起当日谢瑜在建康城中与她说的话,心中大是后悔,这段时日只盯着与谢览那一点儿事,竟没想着把那罗松先了结了!
果然谢瑜转向顾佑诚道,“王爷帐下罗松,可以为证!三小姐做家主之时,罗松为三小姐近卫,然而现在这位三小姐——她并不认识罗松!王爷将此人提来,一问便知!”
顾佑诚闻言,脸上顿时浮出一言难尽的神气,十足尴尬地看了谢览一眼,又转向谢瑜恼怒道,“罗松一介混混败类,此等小人之言如何作得信?谢家主昨夜是否饮了酒来?今日竟是满口胡言乱语!”
谢瑜一时怔愣,心中顿时雪亮,掉转头去喝问谢览,“你把罗松怎样了?”
谢览不屑地偏转头去,全作未闻。
顾佑诚顶不住尴尬,向梁帝解释道,“陛下,罗松窃取军机,私通北帝,已被阵前斩杀□□。罗松为本王亲卫多年,本王这竟未察觉此人身份,确有失察之过,望陛下恕臣老朽之罪。”
谢瑜失声道,“胡说八道!他为何要私通北帝,他明明是我家——”他说到这儿才恍然明白自己对面坐的是谁,又生生地咽了回去,只断然道,“罗松定是冤枉的!”
“罗松由中院军卫阶都督亲自斩杀,你是说卫都督冤枉他?”谢览轻笑一声,“待中军凯旋,家主再与卫都督当面对质吧。”
梁帝见谢瑜仍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也不知他是不是又要接着攀咬卫阶,心中恼恨,斥道,“谢瑜,卫阶入建康不过区区一二年,他只怕还不认识你这位家主大人,他可不会来特意与你为难,你若再这般胡乱攀咬,就莫怪朕不给你父亲颜面!”
谢瑜顿时慌乱,口不择言道,“陛下,瑜之所言绝非胡乱猜测,陛下请想,当日顾三小姐将谢——”他把手一指谢览,“——谢阁首私自囚禁数月,依谢——谢阁首这睚眦必报的脾性,若现在这个仍旧是那位三小姐,他竟能与她和睦相处?”
杨眉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瑜,感觉他能说出这些话来多半已经疯了一半了,果然这世界柳暗花明又一村,本以为此番要原形毕露被谢瑜置于死地,却不想此人今日竟要把自己折在这里。
一屋子人便都看向谢览。
谢览抬起头,平静道,“当日在南朝,览为匪人所袭,身负重伤,全赖三小姐所救,在小姐府中养伤数月之久才得活命。三小姐虽在览养病期间有些所为甚是……”他说到这儿便看了杨眉一眼,续道“……甚是离经叛道,但无论如何三小姐对览都有救命之恩……”他说到此处停了一停,声音变得更轻了一些,“家主,坊间胡言,焉可为信?”
一殿人皆被那“离经叛道”四个字逗得乐了,除了深知底里的杨眉和顾佑诚,几乎便都信了顾三只是在江陵别院稍微的骚扰了一下谢览,至多不过是个fēng_liú罪过……
谢瑜被他一番胡说八道气得浑身哆嗦,斥道,“为何不北归养病?”
谢览淡定道,“览在何处养病,自有自己的理由,事关军务,却不便与家主明言。”
“你——”谢瑜被他一句话顶得说不出话来,失声道,“陛下!谢览与顾三小姐早有私情,他如今全然不顾宗室血统,一力代为遮掩,陛下万万不可轻信啊!”
谢览道,“家主,你一时说览为顾三小姐私囚,一时又说览与顾三小姐有私情,这私囚与私情,一字之差,谬之千里,你我皆是人臣,身在御前,还需慎言。”
梁帝看了这一日谢瑜的做作表演,只觉此人多半已经得了失心疯,心中气恨,早已忍无可忍,只碍于徐州谢氏初初南归,谢瑜又是徐州谢氏家主,不好太过不给颜面,只寒了脸道,“今日除夕,朕稍晚家宴,谢家主家中想必也要祭祖团年,便不多留了,有甚么事……节后再论!”心中却提了一股劲,总有一日要修理此人,平复今日宗室之耻。
第103章置之死地
谢瑜此时方知大势已去,整个人顿如一条被抽了筋的蛇,向前一栽便伏在地上,口中讷讷道,“遵……遵旨……”想要站起来,双腿却软如面条,全然使不上力。
梁帝大是皱眉,朝殿外唤了一声,便有两个太监进来,一左一右扶了谢瑜起来。
杨眉就立在谢瑜身侧,只见此人身软如绵,全仗两个太监架着才能勉强直立,非但面色如土,连目光都是散的,她心中顿生惧意,便不由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