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当夜凌晨三点过,“手术中”三个鲜红大字终于熄灭,手术门打开,医生穿着淡蓝色的手术服出来,口罩拉下来挂在下巴处。
萧蕴几步上前追问:“怎么样?”
郁颜也没忍住跑上前,紧紧的盯着医生看。
肖叔和陈助理也站直了身体,不安的等待着结果。
医生道:“手术很顺利,现在就看术后反应以及等待病人醒来。”
萧蕴立刻:“那我爸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我也没办法确定,快则一两天,多则一两个月。”医生说,因为脑溢血这样的病情本就凶险,就算有的手术成功、情况不严重,醒不过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反之,有的确定没有希望,成为植物人之后奇迹醒来的案列也有很多。除去手术和各方面的良好治疗,病人的身体和意志力也是关键因素。等病人度过观察期,家人可以多些陪伴,鼓励病人醒来。
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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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父吸着氧,被护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开颅手术的风险和负荷都极大,对于年逾古稀的萧父来说,是非常吃力的。他的脸色极其不好,苍老的皮肤上尽显疲态,毫无生气的躺在那儿,让人看了都觉心痛难忍。
萧父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萧蕴去换了隔离服,进去看他。
郁颜隔着玻璃墙,能看见萧父安稳的闭眼躺着,那些医用仪器上闪现的数字和波动,是萧父还活着的证明;能看见萧蕴站在病床前的背影,微躬身起,有着难言的酸涩。
吐了口气,郁颜走到一侧的蓝色塑料椅上坐下,因为长久的站立,她的腿脚已然僵了。
主治医生换下手术服,穿着八大挂走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几位共同参与过手术的医生。
郁颜见了立刻站起来,“刘医生。”
刘医生微笑着点点头:“萧导进去了?”
“是,他太担心了,爸爸事出突然,我们都没想到……,今天晚上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身为医者应该做的,病人的意志力很强大,相信会醒过来。”
“谢谢。那我们只能等吗?需要做些什么吗?有什么的话,你尽管说,我们一定办到!”
刘医生道:“除了医护方面的努力,你们家属在探看病人时,可以多和他说说话,或者是让他听听熟悉的声音,说些能让他激动的事情,刺激病人脑神神经复。”
郁颜点头:“谢谢,我知道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萧母,萧父晕倒前,最最担心的就是萧母了,如果萧母能来,对萧父的清醒肯定有所帮助。但是萧母自己又是个病人,年纪大了容易受刺激,又担心这不但帮不了萧父,反而又害了萧母啊。
这个难题,让郁颜头疼的厉害!
萧蕴很快便出来了,因为不能探视太久,病人需要静养。他和郁颜一样,同样问了些关于萧父在手术中的情况,以及术后恢复的问题。几位医生一一为萧蕴解答,也庆幸萧蕴发病时是在医院,立刻得到了抢救和最好的医治。
待说完后,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半。
医生辛苦一夜,也需要回去休息了。
陈助理找了一男一女两位看护来照顾萧父,因为萧父是男人,身体偏重,如今又不知何时能够醒来,需要人来帮忙按摩身体,保持四肢关节长期活动,以免僵硬。
肖叔在萧父手术成功后就回去了,肖叔年纪也不小,跟着忙碌焦虑了一夜,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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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走后,萧蕴就十分沉默,他走到蓝色座椅上坐下,手肘撑在膝盖,脸颊埋在手心,十分疲惫的模样。那样的气息,孤寂清冷得仿若于世界隔绝。
郁颜揉了下眼睛,因为哭泣和熬夜,她眼睛已经起了血丝,红彤彤的,还伴随着因为紧张而产生的头疼,太阳穴突突的,十分难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他,却知道这样的萧蕴只是一时的,天亮了,他就会站起来,黑眸里的冷光依然逼人,看人时漫不经心又暗藏锐利的冷酷模样。
郁颜走开了,她拿出包里的水杯去接了一杯开水过来,递予萧蕴。
“喝点水,暖暖吧。”
过了会儿,萧蕴坐直身体,他侧头看了眼郁颜递过来的被子,是小巧秀气的粉红色,玻璃杯身,素白的手指握着递来,他接过,瞬间的温暖从指间传递全身。郁颜却被他手上冰凉的温度,冰得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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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热水喝完,萧蕴拿着水杯无意识的把玩着,他心下虽然因为这突降的变故而焦急,理智却开始思考着接下来的行程。
父亲住院,公司无人照料,董事会的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在知道父亲病危的情况下,肯定会有所行动,要想守住父亲的心血,他就必须去公司镇守,如此一来,准备已久只待开机的电影只能暂时搁置了。
母亲那边也需要找个借口让她来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以便进行治疗,只是以母亲的敏感,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发觉。告诉她父亲的情况是早晚的事,只是不知这样又会有何结果?
他不敢想象。
手里的东西被抽开了,身旁的人站了起来,“我再去接点水。”
萧蕴握住郁颜手腕,示意她坐下:“不用了,你休息。”
“……嗯。”
郁颜便又坐下,用杯盖将水杯盖好,放进背包里。
萧蕴:“我让陈助送你回去休息。”
郁颜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