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了几步,从我目光中消失。
定是高翔回来了。我来不及打伞,便赤着脚向门口冲了过去。
“王妃怎就这样跑出来了,淋了雨侯爷可是要责备奴婢的。”谨佩显是听见身后有溅水声,转身朝我惊呼,将头上的斗笠摘下,戴在我头上,用身子掩着我向游廊跑去。
我摘下斗笠,把谨佩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发现全身水淋淋的,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谨佩抖了抖身上的笠衣,水珠如连绵细丝般朝地上泄去,将护在襟前的信取出,交给我,道:“适才侯爷差人来信了。”
我顾不得谨佩的狼狈相,从她手中拽过信封,就朝屋里跑去,对身后的谨佩喊道:“辛苦姑姑了,早些歇息去罢。”
我来不及脱下湿缠在身上的衣裳,在案前藉着荧荧烛火挥开信封。
“太尉贪污巨多,藐视皇威,已暂押天牢,待与光禄勋查实往来罪证,一并判审。今夜秉烛细查,劳事繁多,暂不归来,勿念。”
千年参木盘根错节,根深基固,今日惨遭雷劈,摇摇欲坠。周围的鼠蚁必有所觉察,一哄而散,以免擎天轰倒,殃及自身。
故而,高翔要查的不单只是马德庸,更要在所有依附于他的官员有所防备之前,及时出手,将其所有罪证一并查实,呈给皇上。
皇上怎么判,是他的事情。可作为臣子的高翔,查无巨细,是他的本职。
一连数日,高翔都不曾归来。我心中甚是焦急,盼着太子一脉早日瓦崩。一旦建彦坐上了太子之位,我与高翔归野山林的日子也即将到来。
眼下唯一可以拜托的,也只有史可信了。那日是他伴随在高翔左右,目睹了马德庸被当场抓获及太尉府被封。
我托他去为我打探宫中形势,顺便去问高翔此事何时能够盖棺定论。
可史可信每次回来,都说高翔与孙匡在宣誓殿不眠不休,案头的卷宗足有一人高,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
与此同时,街头巷尾也是议论纷纷,紫姹说这几日京都的百姓都快炸开锅了。
九卿官员,除了光禄勋孙匡辅佐高翔查案,其他官员皆被控制禁足,不得离开京城半步,每家的府邸都被禁军搜了个遍。一箱箱的金银财宝,被装上车往皇宫里运去。
看来高翔此次是下了决心,要将太子一脉连根拔起。可明眼人看得透彻,三公九卿是我朝的根基所在,若是全部拿下,也就相当于将我朝的根基也一并拔起。朝纲不稳,将引来局势动荡,民心一旦有失,必陷入风雨飘渺。
高翔为朝多年,这样简单的道理不会不懂,可为何还这般决绝?
常言道:力霸而刚,刚而不柔,不柔则脆,脆而易崩。
皇上深谙期间得失,故一直拖延至今,难下决断。高翔此举,弄不好会引火上身也是不无可能。
我当然知道高翔有一颗匡扶正义的远大胸怀,可这般急功近利,全然不似他往日的作风。喜悦之余,不禁也为他担忧起来。
从史可信这边打探不到消息,身为朝廷命妇的我,又不能跨入宣誓殿半步,真恨不得变成鸟儿,长上翅膀,穿过千墙百院,飞到高翔身旁,向他提醒。
眼下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入宫去见姐姐,或可从她口中打听到些讯息。
然而,刚步入凌雪宫,还未坐定,便听到一个令我震惊的消息——皇上病危!
☆、第八十二章
皇上年事已高,常年劳心国政,气虚力乏,身子渐不如前。太子一脉正是瞅准了这机会,才渐渐把持朝纲,独揽大权的。
明知高翔功高盖主,意味着将对皇族造成极大的危险与忧患。然,无奈之下皇上唯有依靠他的声威,来制衡太子。从马德庸被羁押一事来看,定是下了决心,要削弱建斌的太子势力,为建彦争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
在这紧要当口,一旦挺不过去。
那么,之前高翔所有的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
我推问姐姐,皇上情况究竟怎样。
姐姐说,皇上自太尉府回来后,便一病不起。太医说是气血冲脑,血管爆裂,压迫神经,导致头痛,四肢麻木。皇上龙体尊贵,自然不可开颅化淤,万一有个差池,谁也无法担待。为今之计,只能静养,辅以安神之药,以观后效。倘若再受重大刺激,或生死难料。
我心下一惊,顿慌乱无措,手中的茶盏应声落地,当即摔个粉碎。
我欲弯腰去拾碎片,被姐姐拦下,道:“还是我来罢。”
看着地上的碎片,心中立时掠过一道不详的预感。
待收拾干净,我问姐姐为何不留在皇上身边陪着她。
姐姐道:“皇上除了大将军,谁也不见。”
皇上病重,我却瞧不见姐姐又一丝一毫的悲伤。她心里明明是挂念皇上的,为何是这般表情。
话在嘴里含了良久,我才脱出,道:“姐姐就一点儿不担心皇上吗?”
姐姐轻叹一声,感慨道:“担心又有何用?皇上的命数岂是我等能够左右的?”
诚如姐姐所言,命皆由天。可眼看胜利在望,我又怎能甘心?
朝中的局势想必姐姐早已心中了然,可她从未与我谈起过只言片语。
我知道她的内心是纠结的,既心疼皇上的身子,又担心我的安危。
可她什么都做不得,也什么都不能做。
她为了我,为了陆家,牺牲得实在太多了。
姐姐见我沉闷不语,道:“下次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