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许俊岭开车去国际机场,迎接从芬兰赫尔辛基归来的范凌云。她在走下舷梯的那一刻,许俊岭被她的艳美惊呆了。那种美,是波罗的海润腻的空气雕琢出来的洋气的美,而不是身边周围那种憋憋屈屈或装模做样的美。她没化妆,眼光里流露出没被污染的纯真和专注。嘴唇是那种润润的玫瑰红,披着直发,身材已相当地西化、抢眼。长长的细腿裹着牛仔,深红色的羊毛无袖衫,围着玉颈翻出一个没开叉的尖领,底沿一只玉蝴蝶翩翩欲飞,外面是件齐了肚脐的瘦小便装,没有扣扣,风一吹,红毛衫就毕现无遗,鼓鼓的胸脯仿佛要喷薄而出。三年来,他们俩都是在互联网上交谈,通过电子信件进行交流和沟通的。许俊岭视她为红颜知己,他们彼此无话不说。她曾在一封邮件上写道,“不是因为寂寞才想你,而是因为想你才寂寞。孤独的感觉之所以如此之重,只是因为想得太深。”
“凌云——。”捧一束玫瑰花,跨出他的时代超人那一刻,许俊岭忽然想起三年前去她家里的情形。要不是他躲避,她早就扑进怀里来了。看着她像一只玉蝴蝶飞来,许俊岭不知怎么就情不自已的伸开了臂膀。他们的拥抱,机场的人会怎么认为呢跟杜雨霏婚后,许俊岭像蒸馒头似地迅速膨胀起来,庸态日渐凸现。他们一定以为是老情人儿相逢,可他手里还明显拿着玫瑰呢。玫瑰代表爱情,一定是老板跟女秘书之间那种情人关系了。重要吗,管他呢。
“上车吧!”许俊岭转身拉开车门,范凌云喜滋滋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将头斜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副陶醉与满足的样子。
你是树,我是藤。你是灯,我是油。你是饼,我是锅。你是菜,我是水。俊岭,我缠你耗你烙你泡你!
范凌云的电子邮件,常是这类调侃,使人读了欲笑不得,欲罢不能,生活因而也多彩起来。这会儿,靓车美女,许俊岭得意地把车往前开着,竞忘了所要去的地方。
“俊岭,别停。一直往前走,开到四环上去,”范凌云终于开口了。“让我好好看看北京。三年了,三年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宝贵啊!”说着回头道,“连你的儿子都两岁多了!”
许俊岭笑而不语,一任范凌云使着小性儿,四环上车辆比城里少得多,方向盘在他手里微微地颤抖,麻麻地痒着手心,给人一种激荡生命的感觉。许俊岭真被她的美色所迷惑,情愿做她的车夫,情愿这样不着边际地开下去。车快路平,唰地过去,又唰地过去,路旁的隔离栏杆和路标牌飞快地甩到后面去了。头上是蓝天白云,座下是宽阔的道路,车箱里是柔迷的音乐。
爱一个人好难!爱两个人好玩!爱三个人讨烦!爱四个人扯蛋!爱五个人翻船!爱六个人彻底完蛋……。
伴随着音乐,不知怎么平日里范凌云的电子邮件,涌泉似地往出冒。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窗外,仿佛还在飞机上似地往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