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男人都是有个坏心的
许峻岭突然记起来,问:“什么时候你跟袁小圆又好成了那样,两个人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老半天,你出去她还送你。”
范凌云说:“她脸上这几个月长了一些小疙瘩,她自己倒不在意,以为反正小孩也有了。我劝她找医生看看,不要就让它去。我跟她讲,男人都是有个坏心的,做妻子的要把自己装点好了。”
许峻岭笑了说:“你比男人自己还了解男人!怪不得跳舞的时候你还不想跟孙则虎跳。”
她惊奇地望着许峻岭:“你注意到了我还是跟他跳了,总不好让人家难堪。”迟疑着又说:“告诉你你千万别出去讲,讲了你就不是个人。孙则虎有几个星期总到我这里来,含含糊糊说些擦边的话,我总不应他的茬。有天忽然他抓了我的手想拉过去,我用力推开了。他说,我太不应该了,我犯错误了!退到椅子上坐了,垂头丧气地两手抱着头。我以为他怎么了,又过去安慰他。他又一次拉我的手,我还是很温和地拒绝了。后来两人又没事一样,说些七七八八的话。他走了,再没来过。”
许峻岭说:“说起来这一点也不奇怪,‘都有个坏心’一句话全解释完了。”
她冷笑一声说:“什么你看了都不奇怪。”
许峻岭忽然意识到自己太豁达了点,想做出惊讶气愤的样子也来不及了,说:“天下怪事太多,太多了,见怪不怪了。”又扯开去说:“最近还好吧”
她说:“还可以,不好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往下活。”
许峻岭说:“什么事也不要拖拖拉拉的,拖在那里总是件要做的事。”
她说:“什么事急也急不好,拖在那里不是好事,也没坏到哪里去,急成了坏事就完了。我这一辈子还能禁得几次”
许峻岭说:“什么事还是要不动声色地主动点。”
她说:“什么事我也没太去在意。前不久我病了两个多月,胃有了毛病,人都瘦掉了十磅。看了医生也检查不出什么。医生说是心情不好引发的。我一急,干脆就想通了,什么事退一大步去想就想通了。反正人生是不完美的,世界上也没有完全幸福的人,关键是自己怎么去看,还有太多的人还排在我的后面。”
许峻岭说:“知足常乐这句话倒救了很多人,中国传统真有了不起的一面。可惜那些真正足的人他总是不知足,也总是不乐。”
她说:“那不然还怎么想三十出头还是单身,钱也只剩一千多块了,身体又垮了,快毕业了工作也无影无踪,自己想起来好凄凉。再不乐观点,就没有命了。我这些事你不要告诉别人,你知道我不喜欢让别人知道我不幸的一面。你看我还乐观是不是我的乐观是真乐观,不是做给人看的。要疼也疼过了,要悲观也悲观过了。”
听了她的话许峻岭心中悲戚,心里“咚咚”地冲得厉害,她见许峻岭的神色不对,说:“你也不必心里有什么,我自己都想通了,你心里还那个干什么说到底一切都是命运,命运是对人生无法解释的一切的最终解释。想不通的时候想到是命中注定就想通了,痛苦也就不是痛苦,烦恼也就不是烦恼了。”
许峻岭最怕她一个人这样拖下去,问:“打算怎么办呢”
她说:“赚钱!毕业了我不想去找工作,不说找不到,就算找到了,赚钱也太慢了。(.广告)赚钱,赚钱,这是我人生最后一个理想了。活到了今天可不敢再小看了钱。我要经商去,从零开始。我知道太难太难,但我不会放弃,你知道我做什么事是最有耐性的。”
许峻岭说:“总不能这样下去。”
她说:“那些我都不急,什么孩子,什么家,都排到后面去,别误了我的正事。这几年是最紧张的时候,别的也顾不上了。我一个人过着也挺好,要寂寞也寂寞惯了,要疼也疼过去了。一个女人,她最大的愿望吧,就是嫁给她自己愿意嫁的那个人,不然怎么说她是一个女人可再怎么有色彩的女人,她成为妻子了,也就没有色彩了。色彩来自想象的余地。想通了这一点,我心里就轻松了,我并没有失去什么。我只是为天下女人悲哀。”
许峻岭说:“你的话我听了怕,还是个女强人派头。”
她笑了说:“要这么说也可以。我和别的女人不同,是在油锅里滚过几滚的。别的女人精明能干,冲锋陷阵,心里还挂念着男人的温情。只有连这个也不想了,女性才是真正的解放了自己。”她说得很轻松,许峻岭听去竟觉得彻骨的冷,打了个寒颤,一身冷疙瘩都起来了。
许峻岭说:“范凌云想不到你这几个月变了这么多,我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一笑说:“人也是逼出来的。从凌志的事以后,我就想开了。现在去想那些十八二十岁的少女,觉得很可笑。”
许峻岭说:“到底世界上还是有值得投入的。我当然不是,但总还是有。”
她说:“也许就有那么几个吧。但你想都不能想他能被自己撞到,真的你想都不能这样去想,这样想的人一定要倒大霉的,那是一定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许峻岭说:“快十二点了,我回去。”
她说:“咦,事情还没说呢,你这就走”
许峻岭说:“不是说了吗,十斤东西。”
她说:“还有,你借点钱给我。”
许峻岭说:“你真的要借钱!”
她说:“不是早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