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把下面一室一厅租出去,要别人帮我付一部分利息,看能不能十五年把钱还了。我们家每个月只剩饭钱了。”
张小禾说:“大嫂你别诉苦,这么多人也就只有你家办成了这件事。”
大嫂又乐了,说:“那是,那是。”
大嫂丈夫说:“接着干吧,天黑也完不了。”
许峻岭说:“我腿都软了,歇这一车,留在这边往屋子里搬东西。”他就把总经理先生叫走了。
许峻岭问大嫂说:“中加文化交流公司,这么大的牌子,也没听说过!”
她说:“你信他的!他花五十块钱注册了一个公司,任命自己做了这个总经理,全公司就是他自己一人。你猜他现在干什么,在顺发酒楼洗碗!”
她一边做着洗碗的动作,“他前不久回过一趟国,和一些有名的作家艺术家照了相,到处拿给人看呢。”
许峻岭说:“他注了册,就是合法的总经理,回国去把名片打出来,也不能说他骗了谁。怪不得他刚才没头没尾提到那些照片。”
下午人陆续走了,只剩下几个人。许峻岭对张小禾说:“你赶快走,就说学校里有事,我今天是逃不脱了。”
她说:“还是等了你一块走。我帮大嫂收拾东西,不累。”到天黑的时候才搬完了,东西堆在房子里乱七八糟。大嫂要去做饭,许峻岭说:“回去吃算了,现在也吃不下。”
许峻岭走到门口张小禾似乎想起什么说:“我也不吃饭了,晚上还要到学校上机,差点忘记了。”
他们一起出了门。坐在地铁上,张小禾问:“大嫂的房子怎样”
许峻岭说:“二十多万,那还能差了。看了我心里也一冲一冲的,别人做得到的事,我怎么做不到只是代价太大了,这一辈子就为房子活了。二十多年,提心吊胆过日子。”
她说:“想也不敢想,怎么做得到我心里也怪,平常比这好的房子也看得多,也没怎么动,今天可有点激动了。”又说:“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房子,只能比这好,不能比这差。”
许峻岭觉得她说自己的愿望与他也有点关系,不敢接她的话,只说:“你志向倒挺大的。”又扭了脸生模样的白人少年男女,在对面坐放在一边,旁若无人地接吻。张小禾把脸扭到一边去。许峻岭努着嘴发出模糊的“嗯嗯”声,示意她看,她固执地把脸看着窗外不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