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一个多月,范凌云的失眠不治而愈。她能睡好了,叹息说:“啊呀呀,一个多月不知怎么过去的,我以为就是那样拖下去拖死了呢。”
许峻岭说:“你要知道你好伟大,你救了两条命!”
许峻岭和范凌云都感觉到,再这样拖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于是心平气和地讨论分手的问题。
不知是谁先说出“离婚”这两个字。两个人绕过来绕过去暗示着,还是绕不过这两个字,终于被谁先说了出来。以前在气头上很多次说到离婚,事后两人又回避着,现在竟心平气和说出来了。他们都知道这种冷静的讨论一旦开始,事情就再也无法挽回。
范凌云也不愿这样拖下去,她对许峻岭绝望了。她非常现实,既然分手无可避免,就要趁早,时间对她更加宝贵。许峻岭呢,这一年多来,离婚的念头萌发之后,就像一只怪兽,顺着不同的黑暗路径,在湿润的空气中寻着嗅着,沉重地喘息着,最终都回到那唯一的窝巢中来。现在他们所要做的,只是去办理这件事。没有孩子也没有财产,事情也格外简单。
在那个初夏的周末,他们坐在窗前从中午讲到傍晚,她的面孔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像隔了许多岁月的朦胧印象。他们像老朋友一样说了许多伤心动感情的话,
说到认识的那一天,说到一起到黄山去玩,记忆中的细节都活生生描绘了出来。说着说着好几次似乎都要改变了话题。有一瞬间许峻岭几乎要动摇了,她再多说几句他就会哭出声来把她抱住。但两人都很清醒地及时刹车转向,把话题拉了回去。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试一试,已经试过很久也没有意义,这一点范凌云比他看得更加清楚。
他们说好不要互相怨恨,她说:“我心里也不恨你,你是个好人。”许峻岭心里非常沉重,为她的前途担心,怕误了她这一生,那样他就永远不得安宁。这种想法他不敢说出来,这个好强的人是听不得这样的话的。她那种沉着自信的神态给了他一点安慰。
他们说好了星期一到领事馆去办手续,办了手续她就搬到多大的单身宿舍去,那里正好空出来一间房子,机会难得。这里许峻岭再住一个月也得搬走,别人已经来催要房子了。
她要许峻岭借两万块钱给她,许峻岭同意了。没有更多的话可说,许峻岭开了灯说:“范凌云,我现在来给你做个实验,你把两只手交错这么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