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银行行长范炳臣,原来跟马天成没有一点瓜葛。他跟马家堡惟一的联系是,他转弯抹角地跟马家堡有一点亲戚关系,说起来也算是马家堡的外甥。
那一年征兵时,他已体检合格了,就在换军装的前一天,他又领着一帮知青跟人打群架,被县公安局的人抓了。于是,他的家人又转弯抹角地求到了马天成头上。
那天下着鹅毛大雪,马天成听了,叹一声说:“这是娃子一辈子的事,我就去一趟吧。”
就此,他冒雪连夜赶到了县城,坐在局长的办公室里,口口声声说是范炳臣他舅,硬是把他保出来!。
待范炳臣从牢里出来后,他只看了小伙子一眼,就说:“娃子有胆,我这一躺来得值。”后来,范炳臣在部队里参加了中越战争,连续立功授奖,一直提到了副师职!他年年回来都要看一看马天成。当他要求转业时,一个副师职的干部竞跑了半个月也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这时候,又是马天成帮了他。马天成专门到省里跑了三趟,硬是让他留在了省城最难进的部门。他转业后,先是当了副行长,后又当了行长。所以,范炳臣总是对人说,我一生最关键的时刻,靠的都是马伯呀!
领平县县委书记马阳……
市工商局副局长刘海程……
市税务局局长彭大鹏……
当然,还有许多故事是不便言传的。那几乎是马天成穷其一生积累下的“财富”,也是平原人的生存精髓。
在这里,给予是一种高超的技艺,也是人生的一种大智慧,在有的时候,那叫“雪里送炭”;在有的时候,那又叫“锦上添花”。这是一个人生的‘制高点”,马天成一直牢牢地掌握着这个“制高点”。就这样,一天天,一年年,他种出了一个“人场”。
尤其让人赞叹的是,马天成的种植是没有时间性的,那是一种长期的效应。只要他活一天,这个巨大的人生磁场就会不停地发挥效应。那么,如果有谁胆敢反对马天成,哪怕马天成不吐一个字,也会有人站出来说话的!
后来,当老秋成了京城元老之后,曾说过一句话。他说,我这一辈子,最服气的一个人,就是人家老马。他说,他比我强,是四十年不倒啊!
那年,临近年关时,马天成确实发愁了。他不是愁过年的问题,他愁的是没什么可送。眼看时近年关了,给老秋他们“慰问”点什么呢?那些年,马天成一直忙于“新村”的建设,等房子一座一座盖起来时,村里已经很空了。过去每逢年里节里,他都是要送一点什么的。今年该送什么好呢?
就在那个飘着雪花的早晨,马天成在村子里转乐一圈之后,心不在焉地走进了磨面房。那时,马家堡已有了两台小钢磨。时近年关,磨面房很忙,机器轰轰隆隆地响着。这种小钢磨磨的面很粗,号称“一风吹”。
马天成围着钢磨转了一圈,不经意地看了两眼,微微地摇了摇头。当他扭身要走的时候,有意无意说了一句:“这面能不能磨得再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