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果园里的事
可秀丫其实谁家也没去,她只是朝着一个方向走。有几次,她曾大着胆子跑到果园里去找马天成。她没从有木栅栏的地方过,她怕人看见,她总是从另外的地方跳进去,那些地方扎满了荆棘,有一回,她把裤子都剐烂了。她就是在那里无意间窥探到了马天成隐藏着的秘密。在果园深处的茅屋里,竟还躺着一个人呢。
在村里,除了马天成外,她是惟一撞见那个外人的。她看见那个躺在草床上的人,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在慌忙中,她不得不编“筐”说:“马支书,我找你有点事。俺家的猪……”
马天成见她一头撞进来了,猛地愣了一下,尔后立马说:“好,好。到外边去说吧。”说着,就把她领出来了。出了门,走到一棵树下,马天成淡谈地问:“有事么?”
秀丫喏喏地说:“也、没啥事。”
马天成立时很严肃地说:“这里的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她赶忙说:“我不说。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
马天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决不会说出去。到了这会。他才松了语气,说:“你回去吧。”就这样,三言两语,她被打发走了,她走一路哭-一路。
后来,那个“外人”走了。那人是走了很久之后,秀丫才知道的。他来的时候是秘密来的,走时也是秘密走的,这人究竟是谁,也只有马天成一个人知道。其实。老秋走不走,跟广播里的声音有极大关系。
有一天,老秋突然从广播里听到了六个字,他对女播音员嘴里吐出的着六个字非常敏感。听到这六个字后,他不顾身上的腰伤,竟然坐起来了!尔后,为了证明那六个字确实是从播音员嘴里吐出来的,他又让马天成找来了当天的报纸,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后,他一天都很兴奋。当天晚上,当那六个字再次出现在广播里的时候.他微微一笑,对马天成说:“天成,看样子,我该回去了。你送我回去吧。”
马天成立时就明白了。老秋要出山了。到了这时,马天成才发现,那广播里的声音,也不是随便说说的。老秋临走时给马天成留下了一句话,他说:“农民嘛,还是种庄稼。”这话从字面上看。等于什么也没有说,可话外的意思却是很费人猜测的。
马天成是何等人,就这么一句话,在那种时候,一下子就把他点亮了。后来,马家堡能够成为平原第一村,跟老秋的那句话是很有关系的。
老秋走后,当果园的茅屋里只剩下马天成一个人的时候,秀丫就来得更勤了。可她一直不知道,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声音”呢。每当她踏进果园时,那“沙沙……”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来了。她以为是风扫树叶的声音,也没在意。可马天成心里是清楚的,他能听出那声音的用意,他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每当秀丫走进那所茅屋的时候,马天成总是用一个字来打发她,马天成只说一个字,他说:“脱。”
秀丫很听话,她几乎每次都脱得光光的,躺在里边的那张草床上等着他。可是,一到这样的时刻,马天成就开始练功了。他屏神静气地立在那里,就对着秀丫,对着那雪白的胴体练起功来了。
一次又一次,秀丫哭了。秀丫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
要是练完功的时候,马天成就对她说:“秀丫,你信我么?”
秀丫含着泪说:“我信。”
马天成就说:“那好,那你就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的。你要相信我。”
秀丫总是哭着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
马天成就说:“等到那种声音消失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秀丫说:“我等不及了,我不想再等了。你现在就要我吧。我不怕丢人,我也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
马天成说:“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怕别的,我是怕我自己。你一定要等我。”
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秀丫一直在等……
马天成也在等着。这仿佛是一场比意志、比耐力、比韧性的战斗,就像是锚捉老鼠;老鼠呢,也在捉猫。诱饵就在那里摊着……
再后来,秀丫开始恨他了。她再也不到那茅屋里去了。这时,马天成就让秀丫当了“赤脚医生”,当上村里的赤脚医生后,她就不用再下地干活了。而马天成却常常把地召到茅屋里去,让她去给他看“病”。只要她去了,仍然是让她脱得光光净净地,躺在床上……
秀丫睁着两只幽怨的大眼,说:“你有病么?”
马天成就说:“有。你就是我的‘病’。”
秀丫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
马天成就说:“是为了治‘病’。”
尔后,他就又对着那雪白的胴体开始练功了。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秀丫,对于他来说,就变成了真正的“牺牲”。
“牺牲”二字,似乎只适用于女人,也只有女人才配用这“牺牲”二字!面对秀丫的时候,不能说马天成没有痛苦,痛苦是有的。那痛苦就像一条蛇,一直缠着他。他就一直用练功来把持自己,那一式一式的功法练起来时,叫人根本无法分心,一旦进入功法的境界,面前的景象就成了一具白色的幻影,成了一种幻觉,只要屏息凝神,那幻觉就会慢慢地消失。
这场精神战持续了很久很久,越练,心中的渴念越小,越练,身上的气感就越明显。后来,马天成觉得,他确实是战胜自己了。同时也战胜了外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