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桐放下心，又忍不住去掀帘子。透过朦胧的雨帘，隐约可见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亭阁，旁边还有个小水塘。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绕到了二楼。栏杆已被雨水淋湿，外侧的地面也湿漉漉的。杨小桐跑到一张桌子旁边，拿布擦了擦，然后把抱上来的垫子铺好，“燕老板，我们坐这里。”

燕祈容倚着柱子看了会雨，走到她那里坐下来，一手支着下颌，“一到下雨天就好想睡觉啊……”她正低头看话本，听他这么说，悄悄抬起头瞄了他一眼，没想到燕老板跟她一样呢，每次下雨的时候她就容易犯困。

在亭阁待了许久，雨势终于变小了。两人上了马车继续往前行，赶到那里已是三日之后了。前面是一条江河，江面上有一片浓得好似化不开的雾气。杨小桐踮起脚眺望了一下，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见，而且附近也没有一只船。

她小声嘀咕道，“这怎么过去呀……”燕祈容侧过眼，轻轻勾起唇道，“我们等等。”江面吹来的风有些大，将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杨小桐赶紧伸手压住，这副样子可不能给燕老板看到！

过了会，浓雾里似乎出现了一条船的影子，然后那条船晃悠悠地朝这边靠了过来。等撑船的大叔把船停稳，两人走了上去。那大叔掉转头，小船慢慢破开浓雾往前行着，很难辨清前面的方向。

杨小桐在船头蹲了半天，还是只能看到船下划动的江水。无聊地进了船舱，她从包袱里翻出点心来吃。桌上一灯如豆，周围的光线昏黄暗沉。燕祈容一手支着下颌靠在桌边，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雾香山四季如春，到处都是一番生机勃勃的景象。杨小桐走进安排给她的房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来的时候穿得太多，都闷出了一身的汗。洗完澡，换上衣服，她感觉自己轻盈得好像能够飞起来。

蹦蹦跳跳地出了门，她瞧见燕祈容正站在不远处望着一朵小花出神。杨小桐走过去瞅了那小花一眼，这朵花也没什么特别的嘛。疑惑地抬头，他还是轻垂着眼，似乎看得很专心。旁边有树荫笼罩下来，他美丽的侧脸半隐在暗处，却比这里所有的花都要娇艳。

只听他幽幽地叹了口气，眸光也瞬间黯淡了几分，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我是不是变老了……”杨小桐有些茫然，这个不是女孩子该愁的事吗？没想到燕老板也在乎这个。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是天仙大美人，跟平常人不一样。于是她安慰道，“燕老板你一直很美啊！”

听到她的话，燕祈容那双漂亮的眼睛又明亮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点头道，“其实我也才二十而已嘛～”见他想开了，杨小桐背着手继续去瞧那朵花，燕老板到底是怎么从这朵花里看出他变老了的，太神奇了吧。

正盯得眼酸，身后忽然有人唤道，“祈容。”她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往他们这里走来。他身形修长，略显消瘦，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进发冠里，衣衫亦是打理得十分服帖，看着有些古板严厉，杨小桐本能地觉得这类人跟她不对头。

斑驳的浅光落在他的衣袍上，似有些晃眼。穆一清走下台阶，很快到了他们面前。略略扫了她一眼，他眉头微微一皱，却也不理会，只点了点手里的棋盘看向燕祈容道，“好久没跟你下棋了。”燕祈容心情正好，笑吟吟地道，“那来几盘吧。”

风轻轻地吹过，石桌上的树影微微摇晃。穆一清手执一颗棋子，蹙着眉思索着。旁边传来一阵啃苹果的声音，他抬眼往那边一扫，就见那个女孩子眼睛盯着棋盘，手里拿着个苹果正吃得欢快。

感觉到那人略带不满的视线，杨小桐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口咽下去，擦了擦嘴不吃了。干坐了一会，她实在觉得无聊，就悄悄凑过去跟燕祈容道，“燕老板，我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再看下去她都要睡着了……

树叶的间隙处倾泻一片零碎的薄光，散落在他脸侧的发丝微微泛着浅金色的光泽。燕祈容抬起眼，瞧了瞧她手上的半个苹果，低笑一声，“嗯，去吧。”杨小桐不好意思地把苹果往背后藏了藏，转身跑掉了。

碧空中飘浮着悠悠白云，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别的人影。她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胡乱走着，心情很不错。刚蹲下来摘了朵小花，杨小桐就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琴声。她站起来仔细地听了会，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

不自觉地跟着琴声走着，前面是一大片青色的湘妃竹。头顶的叶子是透绿的颜色，像是在微微发着光。淡淡的竹影倾斜在地上，似乎连泥土都染上了清新的香气。有风穿过林间，竹叶追逐着风过的痕迹，飞舞着飘向远处。

竹林寂静，脚下窸窸窣窣的声响显得那样清晰。杨小桐放轻了脚步，忍不住猜想，里面会不会住着一个妖怪？感觉很有可能啊，就是不知道长得好不好看。最好是个美人，那样会比较赏心悦目。

周围绿影婆娑，一片片竹叶安静地飘落。她从竹子后面探出头，只见一个年轻男子端坐在琴案旁，眉睫低垂，正轻轻拨动着琴弦。碧青的衣衫衬得那双手好似冰雪一般的颜色，也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清清冷冷，仿佛不带一点温度。

尾音渐渐消散，他起身抱琴，缓缓从她身边走过。杨小桐忍不住捏紧了衣角，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好紧张。风吹起，他宽大的袍袖飞扬。轻束的长发半掩着他的侧脸，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