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伤势。有一次觑了个空,亲自下去舱底查看,却没发现他的藏身之所。
这一晚船停在这个叫东平镇的地方。此刻深夜,尺素等都已睡去,她却仍了无睡意。起身裹了件大毛氅后,拉开舷窗的扣锁,推了出去,迎面立刻一阵刺骨的寒风,脖子一缩,脑子却清爽了不少。听见前头隐隐传来周志的咳嗽之声,知道他还在守夜。探头出去看了下,见前头船的灯都还亮着。正要关窗,忽然看见一个黑黝黝的圆东西从窗户下头钻了上来,登时被吓得不轻,正要失声大叫,那圆东西已经嘘了一声,说话了:“别叫,别叫,是我……”
初念这才看清方才吓了自己一跳的圆东西是个人头。且不是别人,居然是那个赵无恙。
这个姓赵的小子,连上这一回,统共也就只碰到两次。只他却都要用这种吓死人不赔命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初念惊魂未定之时,见他已经如猴子般敏捷地从窗中翻身进了自己的舱室,然后关窗。因炉子里银炭在燃,所以虽未点灯,借了红色的炭火光,也能看清人脸。见他落地之后,忽然捂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只好压下方才再次被吓到的不快,压低声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赵无恙见她不恼,这才松开捂住自己胸膛的手,笑嘻嘻道:“好多了。”说罢四顾,唉了一声,“你这里好舒服!下头又冷又臭,可把我闷死了。”
初念没理睬他的嬉皮笑脸,只道:“你怎么自己溜上来了?小心被人发现。赶紧给我回去!”
她其实年纪比他也大不了多少,只这少年实在无赖,在她面前又随意,所以她也完全没把他当赵姓世子看待,说话时,口气就仿佛自己是大人,而他是个小屁孩。
赵无恙没理睬她,只是好奇地在舱室里绕了一圈,回头道:“我饿死了。你有吃的吗?”
初念叹了口气,只好拿出个装了百合酥莲蓉糕的食盒,打开盖子。赵无恙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进去好几块糕点,初念见他似被噎住,倒了杯茶水递过去,他喝了,终于吞下嘴里的东西,笑嘻嘻道:“多谢美人姐姐!”
这称呼,实在是失了体统。便是以他称呼徐若麟为师傅来排辈,自己也是他的上辈。但此时却没心思和他计较。怕他逗留久了惊醒尺素等人,压低声道:“你爱吃的话都拿去。赶紧回去。”
赵无恙这才道:“周志说,我师傅今夜就来接我走。我这才偷溜上来的。也不敢多留,被他晓得就糟了。我这就下去了。我上来是特意向你道声谢的。”
初念一怔:“今夜就走?”
赵无恙点头,转身便往窗子去。
初念想了下,叫他稍等。然后拿了块自己的干净大四方帕子,将食盒里的糕点包了进去,打好结后,递了过去,轻声道:“路上带着吃吧。”
赵无恙接过,推开窗子,机警地左右看了下,翻身出去了。
初念这一夜,再次无眠,一直睁着眼睛。等到外头四更鼓也敲打过后,就像那夜来时一样,忽然听到外头船甲板上响起轻微的步点,立刻趴到船舷侧,稍稍推开窗子,从寸许宽的缝隙里看出去。看见仍是那条漆黑的小船,船尾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小船去得很快,转眼便在水面滑出去三四丈远了。她的目光怔怔相随的时候,那个背影仿佛觉察到了来自于身后的注视,忽然回过了头。
初念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也立刻如被针刺般地闪避到了一边,心微微地跳。等那阵子不安过去后,再悄悄看出去,河面上已经空空荡荡了,幽暗晃动的水面之上,只余半轮惨淡而破碎的冬夜月影。
从今往后,各走各道,再无交集。愿君,循了旧路,终能得展霸业宏图,而自己,却盼拥有一个不同的崭新人生。
初念的目光终于从河面收回,纤细的指搭上冰凉的木窗,将它轻轻扣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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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若麟立于岸上,看了眼不远处停在昏暗中等待自己的人影,对着周志道:“快年底了,路上要小心。沂州府福王那一爿地,再过些时候,可能会有异动。你们回来时,务必不要贪图快捷取道那个方向。来时走靠西的这条水路,回去时,也走此路。”
周志恭声应下。徐若麟想了下,终于又道:“往后,我可能会有一段时候不能回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护住她的周全,有事传信给我……”顿了下,加重语气,又补一句,“倘遇到性命攸关时刻,若是我,我无需你用命来替。但若是她,你则必须要用自己的命去护。懂我的意思吗?”
那一次,他并未告知周志自己与她的事,临行前也只是吩咐他暗中留意有事传讯。正是因为如此,向来谨小慎微的周志不清楚他到底对她心意如何,所以事发后,也只是给他传信,而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唯恐会错了意办错事。毕竟,他和她在这个家族里的关系,非同一般。
上一世的大意错,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一次。
周志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何人。先前,他虽也看出来了,自己暗中效忠的主人对她似乎有些出格关注,但因了他二人的关系,也不敢妄加揣测。直到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这才彻底信了。压下心中的骇异,立刻道:“明白了。”
徐若麟微微点头,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月夜下,一行十数人在茫茫荒野地里往东纵马奔驰往青州,数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