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的光景,便心碎欲绝。
最后的日子,最难过的是他,在她面前,不肯流露分毫。
他心头的伤、疼,从不示人,尤其不给她看。她只是品得出,他心里越痛苦,在外处事越冷酷。
这一年的唐修衡,二十二岁,春日班师回朝,官拜五军大都督,权倾朝野。
前世的崎岖路,她不会让他再经历,只要他安好。深爱不该是让他饱尝磨折的理由。
前天,他的四弟唐修衍来到王府,送上请帖——唐府要建一座小佛堂,明年春日动工,唐太夫人邀请她过几日去府中做客,看看情形。派小儿子来送请帖,足见诚意。
前世,因着唐家这般郑重的态度,她以礼相待,爽快答应下来。
这件事,是她与唐修衡有交集的开端:小佛堂建成之后,唐太夫人设宴酬谢,那一日,她与唐修衡相遇。
今生,她派吴槐应承唐修衍,且有言在先:态度要不冷不热,把事情推掉。
吴槐全然照办,只当她是不想让人误会平南王府与权臣来往,父亲又已出门远游,理当谨小慎微。
唐家是名门望族,除了唐修衡,都是宽和大度的做派,不会计较一个小姑娘礼数不周。只有唐修衡难相与,但他不屑与女子计较。
改了这开端,请父亲尽快回京之前,闭门不出,如此,诸事便有了不同的轨迹。之后的事不需展望,早就忘了何为乐观。
吴槐过来之后,薇珑与他说的,正是父亲的事:“我要王爷尽快回京,你带上侍卫去接他。”
吴槐面露讶然,“王爷临行前吩咐过小人和侍卫,无论如何都要确保郡主安然无恙,您要是出了一丁点差错,我们就要自行了断。”王爷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怎么敢撇下郡主离开京城?
“我也不想让他半途而废,只是,实在是担心。”薇珑目光诚挚地望着他,“这件事,你一定要成全我。”
吴槐见她态度郑重,忙问道:“郡主能否告知原由?”就算他应下来,派人从速去接王爷,总得有个理由吧?
服侍在室内的四个丫头都是薇珑的心腹,不需回避。薇珑颔首,缓声道:
“连续几夜,我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很蹊跷。
“是夜间,王爷在房里睡着,我在门外哭着求他快些回京,说年节前若不能团聚,怕是再无相见之日。可是,他听不到,只言片语也不对我说。”
她找不到拿得出手的理由,只能对吴槐撒谎。这种事情无从解释,却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吴槐惊得嘴巴微张。这听起来竟像是托梦,只是,做梦的人应该是王爷才对。那么,日后可能有危险的,是王爷还是郡主?
薇珑抿了抿唇,“我知道,这委实荒谬,可是……”
“不不不,这种事可不荒谬。”吴槐连连摇头,“家母鲜少做梦,但是以往几个寓意不祥的梦,都应验了。何况,郡主这情形是连续几日都相同,更不可等闲视之。我琢磨着,郡主梦里的情形,可以防患于未然。”
薇珑神色一缓,唤涵秋取来一封书信,“给王爷的信,写了原委。”
吴槐双手接过,“小的这就去安排人手。便是王爷不能从速回京,有他们随行,足能心安。”王爷此次是微服离京,只带了四名随从。
“你不去?”薇珑蹙了蹙眉,“不是说好了?”
吴槐心想谁跟你说好了?“王爷最怕的是您出岔子,这事情可由不得您。小的身手不佳,一把年纪,去了也是添乱,还不如留在王府,帮您打理些琐事。”
“不惑之年是一把年纪?”
吴槐愁眉苦脸地道:“小的要是跑去找王爷,这辈子就到尽头了。只要关乎您,王爷那脾气是点火就着。您就可怜可怜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
他絮絮叨叨的时候,意味的是打死也不领命。薇珑叹气,“快去安排。”他定能安排得滴水不漏,不需叮嘱。
吴槐敛起愁容,正色称是而去。
薇珑长长地透了一口气,只盼着父亲能够早日归来,一路顺遂。大不了,明年春日陪父亲一同出游。
被梁湛盯上,是在来年正月的宫宴上。若称病回避,皇帝一定会派太医过来,装病是欺君,真祸害自己的身体又难保不露破绽,而且也不是长久之计。
徐步云的双亲是她的舅舅、舅母,但舅舅已赋闲在家,徐步云今年刚到锦衣卫当差,当着个七品的芝麻小官——她信任他们,但他们护不住她。
与梁湛身份相等,又能护她周全的人,只有父亲。
父亲在外,即便是身怀绝技,若遇到前世寡不敌众的情形,也回天乏术。回到家中,即便有人起了歹心,也很难找到机会。
是考虑到这些,薇珑决意请父亲回京。再有一个原因,是思念。
对父亲来说,父女只分别了月余光景;对她来说,却已有数年的生死之隔。
没有人知道,她盼望见到父亲的心有多迫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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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吴槐回来复命:“郡主放心,安排妥当了,二十名侍卫已然启程。”
薇珑正在习字,笔未停,笑了笑,“知道你办事麻利。”
“还有一件事要知会您。”吴槐面露难色,“唐家又来人了……”
“你再不冷不热地给人一个软钉子碰。”
“可是……”吴槐忐忑地搓了搓手,“这次来的,是唐将军。”
“谁?”薇珑手一抖。
吴槐喃喃地道:“是唐将军,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