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尽,同为年少的女子,便难以接受了。到底,在一定程度上,她们也是身不由己的人。
顺王妃、宁王妃一前一后走进门来。
自从梁澋被发落到护国寺之后,宁王妃就是神情萎靡、垂头丧气的样子,此时亦然。
顺王妃自顾自落座,抱怨道:“真是的,这叫个什么事?好好儿的喜事,顷刻间变成了丧事。这种笑话,可是多少年没出过了。只是不知道,尸首是抬回周家,还是在端王府出殡。”
安平对顺王妃投去冷冷地一瞥,“死者为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柔嘉则道:“等会儿陆指挥使要在这儿传唤丫鬟,让我与安平姐姐旁听。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顺王妃挑眉,“端王一母同胞的妹妹都能旁听,我怎么就不能旁听?谁敢说……”
“你这样急着奚落,该不是因为做贼心虚吧?”安平不疾不徐地把话接过去,“谁敢说周氏女的自尽与你无关?你敢说你不曾去周家找过她?至于我,你大可不必费心,我在宫里每日抄写经书,从未出过宫门半步。今日若非母后发话,我也不会来。”如何的万念俱灰,也不代表她忘了如何与人针锋相对。不占理的事儿,她如今一概一言不发,认定对方缺理又不高兴的时候,便会反唇相讥。
柔嘉当即附和道:“姐姐说的没错,两位嫂嫂,知道什么叫避嫌吧?现在我们实在不便与你们坐在一起说话,去别处吧。我近日也很安分,每日都在琢磨绣艺,宫里的人也都知情。”
“打量谁稀罕跟你们坐在一起似的!”顺王妃拂袖而去。
宁王妃压根儿就没有顺王妃的底气,如今更是谁都不敢开罪,讷讷地道歉,随后离开。
柔嘉这才问安平,“顺王妃真去过周家二房?”
安平点头,“端王终归是我的胞兄,我不拿他当兄长了,宫女却总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他要娶妻了,宫女不免处处留心,平日尽在我面前说长道短。顺王妃的确去找过周小姐几次。稍后陆指挥使应该也会问起这些,到时便知具体是何情形。”
“果真如此的话……”顺王和顺王妃怕是要倒霉了——柔嘉没好意思把这后半句说出口。
安平却是明白,不在意地笑了笑,“他总要找个债主。”
话说到这个地步,意味的兄妹情早已荡然无存。
安平如今实在是太过孤单。
柔嘉走过去,挨着安平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只要我有那个能力,就会护着你。以前我欺负你的事情,你别记在心里。”换在平时,这种话她怎么都说不出口,可在今日受了这般震动之后,便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
安平语带感激,“如今你和皇后娘娘对我就特别好了。日后,我便是帮不到你,也不会让你平添烦扰。”
“还有父皇啊。”柔嘉委婉地透露消息给安平,“父皇一直记挂着你的前程,会让你过的如意的。只要有父皇给你做主,你就什么都不需顾虑。”偶尔,她又何尝不会怀疑安平想不开。
“幸亏有你们。”安平深深地吸进一口气,绽放出一抹真诚的感激的笑容。若没有皇帝的允诺、照拂,没有正宫母女两个改变态度处处照顾,她真找不到活下去的盼头。
寻常人总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其实哪里是那样。
对于有些人而言,比起活着,死才是最容易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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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开林带着一名锦衣卫转回来。那名锦衣卫备好记录口供的笔墨纸砚。
周素音的一名陪嫁丫鬟绿珠战战兢兢地走进门来,脸上有泪痕。
陆开林落座,和声道:“别害怕,只是问你一些事情,你照实说就行。”
绿珠擦了擦脸,低声称是。
陆开林问道:“你家小姐出嫁之前,有没有让你觉得反常的言行?”
柔嘉闻音知雅,确定了周素音是自尽这一事实。
绿珠回想片刻,恭声答道:“小姐从皇上赐婚之前,其实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因为婚事反复的缘故,小姐有几日茶饭不思,病倒在床。痊愈后,就变得寡言少语,好几日都没个笑脸。以前她不是那样的,以前爱说爱笑,我们服侍的不尽心的时候,会当即斥责,近来却是什么都不计较,每日在窗前一坐就是大半日——皇上赐婚之后,整日连话都很少说。”
陆开林示意下属记录在案,又问:“待嫁期间,她有没有离府去见过什么人?”
绿珠认真地回想,缓缓摇头,“没有。小姐待嫁期间,每日足不出户,也没想过出门——奴婢是贴身服侍小姐的人,她若是想出门,定会吩咐我安排。”说完这些,她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陆开林捕捉到了她表情上的细微变化,“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绿珠眼里有了泪光,哽咽道:“那段日子,我家老爷、夫人将小姐禁足家中,派了婆子日夜守在院中。不管小姐想不想出门,都不可能成行。”
柔嘉为此有些费解。因何而起?难道是防范着顺王、顺王妃再见周素音?那倒是应当的。
陆开林颔首,继续提问:“那么,你家小姐被禁足的日子里,可曾见过什么人?——例如在你看来是不速之客的人。或者也可以说,有没有什么人或事情,让你家小姐更为反常?”
“有不速之客。”绿珠语气笃定,“顺王妃曾几次驾临,不管是谁,论位分都没资格将她拒之门外。她每次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