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算如此,我跟你说几句闲话,你总不会不愿意听吧?”
“听闲话倒是无妨,横竖我也没别的事情。”周夫人笑微微地看了太夫人一眼,“横竖我就算是有心给唐太夫人请安,你也梗在我们中间。你赶紧说。”
太夫人听了,心生笑意。就知道周夫人不是好相与的性情,柔和的一面,只是做做样子,或是给投缘的人的。
厉夫人竟还是不以为意,笑着颔首,“肯听就行。”说到这儿,才歉意地看向太夫人,“我可不是有意耽搁您与周夫人说话的,实在是赶巧了。还望您不要怪罪。”
太夫人语气温和:“我们又不是熟稔的人,哪里就说得上谁怪罪谁的话?我只是希望周夫人明白,请你过来说话之际,并没想到厉夫人会过来找你。”人是她让三儿媳请过来的,结果厉夫人就趁机跟了过来——虽然明知道周夫人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却要防范厉夫人会因此沾沾自喜,平白让对方觉得自己被利用了的事儿,她可没成全的好心。
周夫人语气诚挚:“太夫人放心,我晓得。”
厉夫人唇畔的笑意微不可见地僵了僵,随即只对周夫人说话:“周二小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有人托我为她说一门亲事。那男子才华横溢,虽然是四旬左右的人,却从未娶妻。他姓商,进京时间虽然不长,但在年轻的时候,却是我家老爷的故交。说起来,这位商先生,另姐在世的时候,应该认识,你也认识吧?”
一席话落在周夫人耳里,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
周夫人笑开来,那笑容宛若冬日旭光下的冰凌,悦目、璀璨,却有着森寒之气。
厉夫人火上浇油,“正因为晓得你们可能是旧识,我才想先与你说说,熟人牵线的话,这事情不就更简单了么?”
“一把年纪了,竟然乐得撮合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周夫人望向厉阁老的方向,“有你这种夫人,不难看出他治家不严——家都管不好,何况军国大事?这些年被一个后生压着也是活该。”说到这儿,转过头来,凝住厉夫人,“你也挺可怜的,听风就是雨。这事情与我无关,你要我听,我听完了,你该走了。”
“这般的不识相,当心……”
周夫人扬眉,眼角眉梢都透着凌厉、凛然,语气却变得低柔,只有厉夫人可以听到:“给你脸,你就暂且收着;你不要脸,我就将此事公之于众,让人们听听,你跟我说的这档子事是否合情合理,这是不是次辅夫人该办的人事儿。”
厉夫人立时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面上险些变色。僵滞片刻,她悻悻然起身,回了原位。
周夫人闭了闭眼。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给予一个宽慰的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夫人感激地一笑。关乎姐姐的经,让她念就没好事,至于周家,反倒是她最不在乎的。正要说话,却听到顺王妃那边有宫女的低呼声传来——
那场戏的后续,开始了。
众人都循声望过去。
随侍在顺王妃近前的那名侍女,此刻脸色煞白,身形摇摇欲坠。
柔嘉前一刻正与薇珑相谈甚欢,这一刻连先前察觉的蹊跷都忘了,很是不耐烦,小手一挥,吩咐宫女:“把她带下去,撑不到回顺王府的话,便在这儿歇歇,找个太医看看是怎么回事。”语毕,很有些不悦地凝了顺王妃一眼,意思是:你能不能少给我惹事,快些滚?
顺王妃却是浑然不觉柔嘉的不满,此刻只惊疑不定地看着侍女,喃喃地道:“快带回去,带回王府……快!”
皇帝皇后根本不想理会这件事,前者继续与程阁老、陆开林说话,后者则神色自若地招呼薇珑尝尝鱼翅羹。
如此一来,那名侍女的情形也就根本引不起风波,由两名小太监搀扶着向大厅外走去。
而将出门口的时候,侍女痛苦难耐地捂住腹部,哀求两名小太监:“等一等……实在是疼,疼死了……”随即跌坐在地。
两名小太监无所适从,胆怯地回望向柔嘉。
柔嘉只当没看到。
顺王妃心急起来,匆匆走过去,微声呵斥侍女两句,又让两名太监把人扶起来,送回顺王府。
侍女在这时候,已经无力支撑,刚被搀起来就软软地倒向地上,幸亏一名小太监手疾眼快,把她扶住了。
却有旁人在此刻讶然道:“血!……流血了!”
人们再度望向侍女,见她身后的一块衣襟已被鲜血染红。
薇珑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到了这会儿,事态已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柔嘉则是目瞪口呆:“怎么不早说啊,这……天啊……”这情形可不是来月事脏了衣襟的情形,多半是要小产,她心慌慌地望向薇珑,发现薇珑也懵着,便又无助地望向皇后。
皇后对她一笑,打个手势,让她稍安勿躁。
皇帝只觉得晦气,吩咐刘允把那名侍女带下去,找太医诊脉,之后便将梁潇与顺王妃唤到面前,“说说吧,这神来一笔是怎么回事?”早知道如此,起初他就仔细询问了。
梁潇与顺王妃跪倒在地。
“嗯?”皇帝冷眼望着顺王妃,“你先说!照实说!”
顺王妃身形颤了颤,开口时语带哭腔:“禀父皇,那女子一个月前到了王府,很是伶俐,顺王也对她照顾有加。儿臣有自知之明,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日得知那女子有了喜脉,便想将这件事从速禀明父皇、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