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掉,问道:“你怎么跟梁澈说的?”
“扯了个谎。”代安简略地讲述一遍,停了停,又道,“今日起,我就要去康王府住着了,他坚持如此,我也不想反对。”
沈笑山瞥了她一眼,有点儿困惑,“我怎么会养了你这样一个不着调的混帐。”
代安轻笑出声。
沈笑山那么说,并不为过。
兵荒马乱的年月里,沈笑山在街头遇到了逃难期间与家人失散的代安,那时她四岁,他十几岁。
因着恻隐之心,沈笑山把孤苦无依又贫病交加的小丫头带在身边,过了几年,帮她找到了亲人——至亲已经不在,家族所剩的只有一个大她半岁的堂兄。
那时她堂兄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沈笑山又收养了一个孩子。
收养归收养,沈笑山从不以养父自居,一来是自己年岁不大,二来自己是商贾——此生在别人眼里都要低人一等,谁被他养在名下,并无好处。所以,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从来是亦师亦友,只负责教导他们习文练武,有个傍身的技能,别的事与他们互不干涉。
代安的堂兄踏实、勤勉,她却是离经叛道。
沈笑山帮她定过两门亲事,全被她自己搅黄了,给他的交代只一句“越想越没意思”。
沈笑山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也尊重她的选择,这三二年索性放任自流。
这次她私底下与梁澈结缘,不在任何人意料之中。
代安是无意间在一个茶楼遇到的梁澈,梁澈最初并没跟她挑明身份,见过几次之后才说实话。
得知来往的人居然是康王,她赶紧告知沈笑山,要是会影响到沈笑山和唐修衡的大局,她不会再与梁澈来往。
沈笑山不会怀疑代安的心智,更不相信裙带关系能影响到唐修衡的大局。
沈笑山当时就说,在自己这儿无所谓,随后把梁澈的品行跟她说了,让她随心即可。
她听了眉开眼笑,说那好啊,我跟他半斤八两,相互消遣未尝不可。
到了今时今日,这两个相互消遣的要住在一起……
这叫个什么事儿?
·
陆开林过来之后,见唐修衡也在,笑了,“正找你呢。”把皇帝交给他的那一角纸张拍在唐修衡面前,“说说吧,到底有没有这个人?”
“有。”唐修衡问道,“皇上让你查他?”
“对。”陆开林道,“依你看,我怎么办才妥当?”
“你吩咐下属排查,照章程行事即可。”唐修衡道,“最迟明年,这个人就会进京,到时候你留意梁湛一些,会有所发现。”
“那就行。”得了准话,陆开林放松下来。至于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更愿意自己查出来,这种事儿做起来其实很有意思,早些知道答案,反倒会在一定程度上成为负担——先是会兴致索然,随后就时时刻刻都想派手下盯着那个人,对谁都没好处。
沈笑山悠然一笑,“看你我谁先发现那个人。”他与陆开林的心思相同。
唐修衡只觉得好笑,“对于这种事,我更愿意不劳而获,你们却与我正相反。”
陆开林道:“你凡事都是最重视结果,我们不一样,更看重且享受过程。”
“什么最重视结果,”沈笑山揶揄唐修衡,“他就是懒,懒得出奇。”
唐修衡轻笑出声,“这倒是。”
·
入秋之后,黎兆先今年负责修缮宫殿的事情都已完工。近来时常留在家中,静心规划棠梨苑的格局。
那块地早就买下了,原本想今年夏季动工,在女儿出嫁之前建成,权当是他给女儿的一份嫁妆。却不料,事情总在计划之外,薇珑今年就出嫁了,但他的初衷并没改。
自己手里的一切,最终都要留给女儿。
德妃身死三日后,上午,初步的堪舆图绘成,他临摹了一份,唤吴槐拿到唐府,让薇珑看看。
凡事以小见大,造园方面,薇珑真的有天赋,再过几年,造诣怕是要高出他很多。所以,造园相关的事,他都愿意听取女儿的意见。
吴槐欢欢喜喜地领命,去唐府见薇珑。
阿魏见到他,径自将人送到正房,“夫人这会儿一定在书房,您稍等。”之后去跟丫鬟传话,客客气气地与吴槐道辞,转身回了外院。
片刻后,荷风将吴槐迎到书房。
薇珑笑盈盈地道:“瞧你这满脸喜气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吧?”
“是啊。”吴槐笑呵呵的说明来意,把堪舆图拿给她。
“真是好事。这几日正愁没事可做呢。”薇珑并没当即展开来看,“我得好生琢磨几日,告诉爹爹别心急。”
“这是自然。”吴槐笑道,“王爷最知道您行事缜密,就是不说他也清楚。”末了又关切地问,“怎么会没事可做呢?府里不比王府,说人多事杂都不为过。”
薇珑示意他落座,笑道:“每日一早给太夫人请安,之后的半个时辰,就观望着她如何料理家事,如何应对那些管事妈妈。”说到这儿,嘀咕一句,“有的管事好啰嗦……”
吴槐忍俊不禁,不难想象她在一旁听着有多受罪。以前她接触的只是丫鬟和外院的管事。男子说话直接,态度干脆,她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果断利落的做派,现在和以后都要常年与内宅的仆妇打交道,必须得调整说话、处事的习惯,于她算是个难题。
“我慢慢来吧。”薇珑不想他担心,补充道,“太夫人答应我了,带我一年半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