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悟过来,赶在阮酥愤懑转身时,扳正她的肩。
“昨夜在殿前被纯贵绊住了脚,所以……”
阮酥一怔,纯贵一方面提点自己玄洛要来,一方面却又去前面拦住他,这其中的矛盾,想必便是颐德太后的意思吧,想到早膳间王琼琚眸中的黯然,阮酥更不是滋味。然而两人难得见面,她也不想再在无关人物上浪费时间,只一停顿便关切询问。
“听纯贵姑姑说你又要出门……要去多久?”
玄洛的笑意僵在脸上。
“估计会有些久,不过我会尽快回来。”似乎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沉重,他挑了挑眉。
“怎么?舍不得师兄走?”
阮酥怔怔地看着他,才几日不见,思念的藤蔓已四下蔓延,慢慢占据了胸口全部位置,还有向外扩张的趋势。也不知是不是因重新回到颐德太后身边,再次触及前世,阮酥觉得自己最近有些脆弱。
“……是有点……舍不得。”
闻言,玄洛一时讶异。
他突然伸手过来,一把捞住阮酥的腰,趁着阮酥惊叫的当口,已捂着她的嘴,纵身跃上头顶一棵茂密的榕树。
“这里,暗卫不会来打扰。”
耳畔低沉的呼吸让阮酥脸上大红,宫中不乏暗卫,不过玄洛这般光天化日之下与她一起躲在树上,却始终不妥!
“我们还是下去吧,万一……“
“不用担心,我只和你说几句话。”
玄洛凑到阮酥的耳边。
“其实,我这次虽是出门,却不会离得太远,得空我便会来看你!还有不久你或许会见到颜公子,届时可不要惊讶!”
这不着边际的前半句让阮酥完全摸不清思绪,还未开口询问便被后面一句话惊得心底一震,完颜承浩怎么会突然入京?前世完全没有这一出,只怕也和身旁人有关。阮酥也不好多问,只环了环他的肩,压抑住狂乱的思绪,淡淡嘱咐。
“你多加小心,我等你回来……”
感受到阮酥今日分外乖顺,玄洛心情大好,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到底不能在太后宫中太过肆意妄为,他飞快地在阮唇上碰了一碰,这才揽住她的腰缓缓落地。
“太后虽然严厉,却十分心善;反倒是其他人……酥儿,你一切小心。”
如此又过了几日,王琼璞果然被王琼琚领进了栖凤宫,只是颐德太后却颇为古怪,把璞小公子的住处竟安排在了与西婳苑相临的小院,反而与其姐相住的东骊阁遥遥相对。
这样一来,阮酥与王琼琚免不了早不见晚见,彼此间也算有了寒暄和交集,然则到底是因玄洛的关系,阮酥并不打算与她深交;而王琼琚似乎也所见略同,与阮酥仅维系着表面的客套;反倒是祁金珠,因频繁与王琼琚到弟弟这边走动,倒是与阮酥熟稔起来,一时之间竟生出些相见恨晚的意思。
这一日,才在西婳苑坐定,阮酥便注意到祁金珠神色有些郁郁。
“金珠莫非有心事?”
祁金珠叹息了一声,笑容有些难看。
“你们说,我们女子是不是终究躲不过嫁人这条路?”
阮酥还没有说什么,王琼琚已然面色一变,祁金珠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情形,只拿起茶壶给每人的杯子添满。
“北魏德亲王昨日来京,据说是为寿宴上北魏所赠的九凤朝冠一事向太后赔罪,同时也向父皇请旨求娶一位公主到北魏和亲。”
此话一出,阮酥也变了颜色。几位公主中,属金珠年岁最大,现在弟弟五皇子、六皇子都已然成亲开府,然而她和四公主祁金璃却还这般尴尬地待字闺中。若换成平时,或许嘉靖帝可以让一位臣女以公主之礼和亲,然则这般情况,显然已不大可能了。
王琼琚也面露担忧。
“……太后怎么说?”
祁金珠摇摇头。“太后什么也没有提,我自然……也不好开口。”
此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一场小聚也因三人各怀心事不欢而散。
王琼琚也不急着回东骊阁,先到了弟弟下榻之处。琼璞小公子身体虽然孱弱,却是个聪颖伶俐的性子。
见姐姐闷闷不乐,他有些疑惑。
“姐姐,你难道不喜欢我和你一起入宫吗?”
王琼琚一怔,掩下目中的复杂。
“怎么会呢?父王、母妃、大哥即将回封地,现在京中只留我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姐姐自然舍不得和你分得太远!”
“是吗?”王琼璞显然不买账。“可是你的笑完全没有温度,姐姐,你是不是不喜欢京城,我也不喜欢,不如我们与父王和母妃一起回去吧,我也想北方,想去草原上骑马……”
想回去吗?
王琼琚眸光一沉,想起那夜与承思王密谈的光景,身上还是一抖。
“什么?你不想让琼璞入宫?”
“是啊,若是小弟也入了宫,只怕女儿与……玄洛会更加牵扯不清。”
承思王踱步,终于艰难开口。
“琼琚,为父也知道这门婚事是委屈了你,不过——”
他顿了一顿。
“我的女儿生得这般出色,便是母仪天下也绰绰有余,只可惜祁姓皇族始终忌惮三王的实力,皇子选妃向来不考虑三王女眷,如今……三王中,老皇帝俨然对为父成见最多,让你弟弟留京为父也十分痛心,而让你远嫁京城,为父更是不舍……”
他声音痛惜,哪里还有战场叱咤间的枭雄风采,有的只是被人无奈压制的苦闷与不甘,王琼琚动容。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