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朵儿留在这里替乐枫净面,自己缓缓地走出天牢,每走一步,脚下都似有千斤。
从天牢里出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文昌公主。她正被挡在天牢的门外,大发脾气:“狗奴才居然敢拦本公主的路!一个个的都不想要脑袋了吗?”
抬目间,看到子夜从里面走出,愣了一愣,“你是何人,为何如此眼熟?又因何能随意出入天牢?”
她身旁的林素素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子夜,惊道:“你是阿丑?!可是你为何要着女装?”
子夜淡淡一笑,“因为我本就是女儿身。”
文昌公主闻言大吃一惊,忽又似有所悟,喃喃道:“难怪这些年来,表哥一直都不愿正眼看我,甚至不惜假装断袖,原来是因为你!”
语气陡然一厉,“都怨你迷惑表哥,若是表哥早早娶了我,怎么会做下谋反这种糊涂事来!”
说着,扬鞭就要抽人,却被一双大手握住了鞭尾。
☆、圣惠公主
文昌公主正要发作,转头见来人,怒气只好咽了回去,“陆仟你为何会在这里?”
“身为公主刁蛮些无妨,但对于手足还是要多加友爱才是。”陆仟是金族的统领,也是齐鸾的近身侍卫。因其为人低调稳重,又无噬权之心,极受齐鸾信任。即便是皇孙贵胄也多给他几分面子。
“手足?你什么意思?这个贱人到底与你什么关系,为何你要如此偏袒她?”
“公主请慎言。至于她是何人,容后陛下自会公布。”说罢便一副不太想理会文昌的模样,侧过身对子夜道:“陛下命陆仟接您回宫。”
他和文昌说话时,完全就是一副长者的模样,可是对子夜说话时,却极为恭敬,就像是对待主人一般。
子夜也没心情扯太多,点了点头便跟着陆仟离去了。
朝圣殿是齐鸾的办公之所。
此时他正埋头在一推案牍之中,或阅或批。听到脚步声,一抬头便看到子夜正向他走来,身子纤丽,步子不徐不急。他看着看着,就仿佛看到朝思暮想的那人从记忆里走出。尤其是那远山似的眉,秋水似的眼,与当年初次相见时一模一样。
阿梨……他显些就要唤出声了,却倏地回过了神,“来了?你长得真是像极了你的母亲。”
一旁服侍的心腹太监阿德插话道:“公主的眉眼确实是像极了司主,乍一看,连老奴都以为是司主回来了呢。不过细细看,公主的鼻唇却是像陛下的。”
齐鸾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朕的女儿当然要像朕!”
真的很像吗?子夜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有些恍惚。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身世不明的孤儿,小时也曾想过为何会被丢弃。那时,她还当自己是男孩子,只以为是少长了一物被父母嫌弃才丢了不要的。心中也曾有过恨有过怨,但慢慢长大了,便也甚少去想这些事了。直到前段时间,她一心想和萧照成亲,又因身份低微,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时,才幻想过,或许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是贵族,也不比萧氏差多少。
但再如何存着痴想,也不敢想象自己的父母身份居然是这么的高。高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讽刺的是,当这一天,她身份足以与他匹配时,他们之间却又隔了万丈深渊。
齐鸾见她低头不语,怏怏不乐,道:“父皇刚刚拟好了旨,册封你圣惠公主。等钦天监择好了吉日,父皇带你祭天告祖,让你正式认祖归宗。”
“圣惠公主?”
齐鸾笑得更慈爱,太监阿德适时地解释,“禀殿下,我大越国历来只有皇后嫡出之女才有资格用‘圣’做封号。这‘圣惠’两字可是满含陛下对殿下的疼爱之情。殿下,您别愣着呀,赶紧谢恩!”
齐鸾挥了挥手,“免了免了,子夜在民间长大,私下里不必用这些规矩拘着她。”
他拉着她的手,引着她坐下,道:“这些年来,朕一直不曾立后,是奢望着有一天你娘气消了,能再回到朕的身边。哪成想,那一别之后却是阴阳两隔。”
他久久地叹息着,眼前似乎又浮现在出当日她离去时的绝然之态,“是父皇妄想了。你娘是何等骄傲之人,哪里能容得下一丝一毫的欺骗?朕本想追封她为皇后,但如此一来你的来历便瞒不住了,虽说你被封住了灵力,与寻常人无异,但总归是阴阳司主唯一的传承后人,难免会遭人惦记。朕思来想去,你娘的追封就暂且先搁置。对外只宣称你是朕外出巡幸留下的私生女。或许这样,也更何乎你娘的心意吧。”
每一步都是在替她考虑,全然一副爱女之心。
子夜问他:“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在我的封号里加上‘圣’这个字?不是说这是嫡出公主才有的尊号吗?”
“这便是皇帝的特权了。宠爱哪个孩子,任性地多给些加封,纵然朝臣们会议论一二,却也无可奈何。”齐鸾无比宠溺地笑着,那神情与寻常之家的父亲别无二样,“你是朕和阿梨的血脉,朕自然要给你最好的一切。‘圣惠’的尊荣也唯有你才可担得起。”
“谢父皇。”她从善如流地应着,笑颜如花。
这也是她第一次喊他“父皇”,虽还有些生涩,可是听在齐鸾耳中却是无比的暖心,连声道:“好!好!好!”最后一声“好”里,竟隐约带了一丝哽嗯。
可是下一刻却听子夜道:“父皇,这‘圣惠公主’的封号即如此贵重,那子夜可否拿它来换萧照一命?”
齐鸾脸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