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遣送国书,这已成了几千年以来的传统。也是各国对阴阳司的尊敬。
阴阳司主历来神秘,甚少有出世的,世间只流传着各种各样的传说,真正见过其真容的,却是少之又少。
齐鸾幻想过千百次司主的模样,苍老的、威严的、华贵的等等。
可是再多的设想,最后竟都抵不她那浅浅一笑。
阴阳洞,是个古老的山洞。洞内有九九八十一个小石室。除了最靠外的主洞常年亮着灯光,其他的洞内俱是黑乎乎的一片,透着一股神秘莫测。
主洞很宽很大,洞内有暗溪汇成的水潭,有不见天光却依然长势繁茂的花草植物,也有供人休息的桌椅等简单的家具。
齐鸾说明了来意,便有侍从引着他走过九九八十一级的古阶,到了主洞。侍从客气地请他坐下,又上了茶点,一应招待与普通人家并无两样。却偏偏没有说司主何时来宣他觐见。
或许对方是要端端架子,晾他一晾吧?
他正胡思乱想间,一阵欢悦的山歌从山洞外传入耳中。伴随着歌声而来的,还有轻快的脚步声,从山洞入口处的石阶传来。
将将侧头去看,石价的尽头上便见一个少女穿着一身素衣白衫,背上背着个竹篓,一路蹦蹦跳跳地进入了他的视线。
看到有生人在,那个少女微微愣了一愣,旋即却又面露喜色:“你是越国派来的使者吗?”
走得近了,齐鸾方才看见她的容貌。
世间美人不少,或是容颜绝美,或是身形纤丽,又或是气质如仙。可是无论什么样的美女,总会有一样、两样的缺点。
有身形容颜俱佳,却偏偏皮肤糙了些的;有乍一看极美,可是独独少了点气质的。
因而,世人才总是感叹:美玉有暇,人无完人。
但是这句话在眼前少女身上却失灵了。
她明明衣着仆实,素颜无妆,发上也只有个木簪子,但整个人却仿佛凝尽了山河湖海的灵气,硬是将天下的女子都比了下去。甚至连齐鸾新娶的那位被称为建安第一美人的侧妃萧氏,也远不如她。
至此,齐鸾方才明白,原来女子美到极致,是根本不需要俗物来烘托。
彼此,齐鸾虽甚年青,但心思已极为沉稳,失神也不过只是须臾之间。
他敛正神色,自报家门,“吾乃是越国新帝第三子,奉父君之命,特来觐见阴阳司主,呈上国书。”
那少女卸下了竹篓,齐鸾瞟了一眼,里头装的尽是一些新摘的草药。他估摸着对方应该是阴阳司里司药之人。
“这新皇帝倒是不错,居然把亲儿子都派来了。”她将手一伸,“国书呢?我瞧瞧。”
“国书在我身上,不过这是要司主亲启的。”言下之意,是不能随便给旁人瞧的。
那少女眨巴着眼睛,“对呀,是该亲启。”
话落之时,她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法,齐鸾没有反应过来,怀中之物便已经被她掏走。
“不可!”
话,终归是说晚了,她撕开了信,抖开来随便地瞄了一眼,便道:“真是无趣,不就是说你们齐家换了个皇帝吗?绕来绕去,一大片官话,看得人眼烦。喏,还你!”
堂堂一国的国书,就被她如弃敝履般随随便便地扔了回去。
齐鸾捧着国书,脸都气绿了,“你,你怎么给撕开了?我都说了这是呈给司主亲启的,你这叫我如何交待?”
那少女看了看旁边掩嘴低笑的侍从,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就是阴阳司主。他们没和你说吗?”
洞里的侍从们笑得更欢了,而齐鸾仿佛有些不敢相信,堂堂的阴阳司主,居然是这么个毫无架子,衣着朴实的小姑娘。但是看左右人的神情不似作伪,何况这里也绝对无人敢冒充。
齐鸾连忙弓腰行了一礼:“齐鸾见过司主,不知司主在前,多有冒犯,望司主恕罪。”
那少女咯咯地笑了起来,“你这般严肃当真无趣得很。我叫洛梨,你也可以唤我阿梨。”
这,有些愈矩了吧?论身份,她足以和各国皇帝平起平坐。
齐鸾正迟疑着,忽见面前伸来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手上拿着一个红得发紫的李子,“吃吧。山里也无甚招待,这是方才采药时顺手摘的,可甜了。”
她甜甜地笑着,唇角有刚刚吃李子时留下的一点红汁,衬得她整个人愈发的明艳动人。
齐鸾在阴阳洞里住了三天,就打道回建安了。
临走的那天,齐鸾以为她会来送行,毕竟这几天他们个相处的很不错。她喜欢听他说外界的故事,尤其喜欢他口中那个叫做“建安”的地方,总是缠着他说这说那,全然一副不经事世的小姑娘的模样,根本没有半分司主的架子。
等了一早上,齐鸾都未见洛梨的身影,洞内的人说,司主估计是又上山去了,没个半天时间回不来。
齐鸾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明明昨日他同她辞过行的,也问过她:“你会来送我吗?”虽然她当只是歪着头笑,并不曾回话。可齐鸾心里以为她定会来送行的。
毕竟是阴阳司主,又哪里会真心视他为友?想到这里,他的失落渐渐化为一丝伤感,终还是领着属下离去了。
天柱山山势高且陡,连绵数里。他们一行人,刚刚走出天柱山,前方蜿蜒的小道上出现了一个少女娇俏的身姿。她依然是朴实无华的装扮,背着个小包裹,歪着头笑嘻嘻地道:“喂,齐鸾!你在我们阴阳洞里住了三天,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