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而他就是那个毫无防备也无力抵御的贡品。
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王天生脑中闪过一个对自己的疑问:真的没法抵抗只能等死吗?
不,放弃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王天生退后几步,试图避开出租车直行的路线,驾驶座上的年轻女人却用一个不必要的大动作转动方向盘,让车头依旧对准他的方向,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的血腥谋杀!
眼看王天生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吴兆放开曹安期的手,小小的身体像闪电般疾掠过去;唐明旭则出脚蹬向地面,整个人的速度不比吴兆慢,似极了一颗离膛的炮弹!
曹安期跌倒在地上,扬起来的尘土和广场上飘过来的香烟熏红了她的眼睛,遮暗了她视线,她死死地瞪大眼,用全副意志在心底呼喊:我绝不能再看着有人死去!
小婉,帮帮我!
同一时间,被逼入绝境的王天生不再亡命逃窜,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着他的身体,他飞快地旋转身,巨大的翅膀随之高高扬起,疾扇而下!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掀翻了出租车!
☆、第四十五章—光的传导者
吴兆和唐明旭拼尽全力向着王天生冲刺,黑色翅膀和白色翅膀在他们身后斗志昂扬地迎风招展,羽梢籁籁颤动,发出尖锐的气流声响,那听起来似极了蓝天下嘹亮的鸽哨。
曹安期跌倒了,她顾不得自己,双手本能在地面上撑了一下,眼也不眨地盯向前方,看到那辆追逐王天生的猛兽出租车,车头即将撞上他的翅膀——她终于尖叫了出来!
她听到自己的尖叫声,伴着鸽哨,像是从极远的地方悠远地传过来,给她一种眼前所见的画面速度放缓的错觉,一切细节纤毫毕现,仿佛高速摄影下的慢动作。
她看到王天生在疾奔中旋过身,衣角飞扬,有些长的头发半覆往他的眼睛,他的翅膀——巨大的、展开来遮天蔽日的翅膀——它们随着他转身的动作卷起一阵狂风,狠狠地朝着出租车头劈下去!
“嘭!”
这次的声音更大过出租车撞飞金属护栏的巨响,称得上震耳欲聋,曹安期本能地抬手捂耳,身体失去支撑摔下来,灰头土脸地滚了半圈,再看过去时,那辆出租车已经被王天生的翅膀掀翻到空中,几乎和她用同样的动作侧体翻滚半圈,最后四轮向天顶盖朝下,结结实实地砸了下去!
挡风玻璃摔得粉碎,车前盖龇牙裂嘴地翻开,蓝黑色的烟和火光迅速包围了出租车,王天生在车前愣了半秒,似乎不明白它为什么在将要撞到他时突然改变主意,表演起拿大顶……
吴兆和唐明旭前后脚冲到他面前,一人拽住他一条胳膊,三个男生同时返身扑倒在地!
轰然巨响!
曹安期抱住自己的脑袋,接二连三的超强分贝震得她短暂地失去了听觉,耳朵里只剩下嗡嗡的白噪音,胃肠翻腾,火车上吃的那点东西迫不及待地要从食管往外逃窜……
她“哇”一声吐出滩酸水,稍为缓解身体的不适,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就在她前方数十米外,那辆出租车被雄雄燃烧的烈火包裹,火焰外沿是燃烧充分的亮蓝色,阳光倾洒下来,空气被高温蒸出扭曲的波纹。
曹安期脚下不稳地往前走,耳朵里的白噪音仿佛退潮时的水波那样缓慢地消解,她开始听到其它声音:远处隐约的警笛声、急驶而来的车辆刹车声、火焰燃烧的爆破声、广场上的人群发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三个男生在青烟弥漫中缓慢起立,互相搭着对方的肩膀,吴兆被王天生和唐明旭夹在中央,使得三人阵型呈现出搞笑的“凹”字。
三双翅膀同时展开,白色、黑色、灰色,英俊少年与美丽翅膀,地狱火焰是他们的背景,这景象壮观得仿佛一幅充满宗教意义的色彩浓重的油画。
他们留在原地等着她,等着她灰头土脸地加入进去,站到吴兆身旁。
“快走,”吴兆清亮的童音也变得沙哑,“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让我们同时躲开异人协会和警察。”
…………
……
海滨大学紧邻着b市最大的佛院望月寺,这是一座始建于唐代的古刹,因为建在望月峰前而得名。传说望月峰是一头观月长思的犀牛所化,所以望月寺内还供奉着一块犀角状的飞来石,上面有宋代书法大家题写的“犀牛望月”四个篆字。
即使是海滨大学的师生,也极少有人知道:大学与佛寺之间存在一条隐秘的小径,它被掩映在茂盛的花木丛中,尤其是校园内遍植b市的市花木芙蓉,这种花浓烈艳丽繁复似锦,将荒草蔓延的小径遮盖得严严实实。
吴兆领着几个人从一道怎么看怎么可疑的破木门穿进去,经过年久失修的实验室,将塌未塌的旧教学楼,甚至绕过附近修路的民工聚居地,终于踏进花圃。
三个男生毫不犹豫地踩上去,一路碾花碎叶,曹安期瞧得心疼极了,下脚越来越谨慎,于是越走越慢,直到最前方的吴兆不耐烦地倒回来,拖住她的手。
“不拉着你就会走丢是吧。”他小声抱怨,总算留心绕开一丛盛放的木芙蓉,那花是毫无瑕疵的正红色,在阳光下看着燃烧一般。
曹安期想起那辆燃烧的出租车,像被刺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
他们相继翻越一道生锈的铁门,那门上的锁眼都锁实了,恐怕有钥匙也打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