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烟见绿绮眸子中的泪光闪闪,白净的小脸上满是担忧,她素来是把这绿绮当妹子一般疼爱的,当下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傻丫头,哭个什么劲儿,我刚才不过是给你找了一瓶药来,就这么一会儿,你还当我能丢了吗?”
说着,便将那白玉瓶递给了绿绮,吩咐道:“赶紧回去抹上吧。”
当下蓝庭护送着阿烟回到房中,离开之前,看着姑娘身上那黑袍是欲言又止。他想了一番,也终于认出来了,白日里那黑袍分明是穿在萧将军身上的。
想及白日的情景,他不免皱眉。
阿烟却仿佛毫无所觉,笑问蓝庭道:“怎么,还有事儿?”
蓝庭见她如此,知道她不想说的,以自己的身份也是不好提起,只好摇头道:“累了这么半日,如今寺中又是大雾,姑娘留在房中歇息吧。”
说着又吩咐绿绮道:“你今日好生陪着姑娘,不许到处乱走。”
绿绮连忙答应了。
一时蓝庭走出去,阿烟斜瞅着走出去的蓝庭,挑眉轻笑道:“你这哥哥啊,明里是说你,暗地里分明是说给我听的。”
不过她并觉得不快,反而心里温暖得紧。蓝庭这个人啊,自小都是一起长大的,有时候不觉得他是下人,反而如同哥哥一般呢。如今出门在外,父亲不在,他估计心里是以兄长自居,担心着自己吧。
回首看着绿绮低头坐在一旁,倒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般,她笑道:“你到榻上来,撩起裙子,我看看你的腿。”
绿绮乖巧地坐在榻上,把裙子撩起,掀起裤腿,果然见那膝盖处红肿一片,还泛着青紫。
阿烟见了,心疼得很,叹了口气:“我倒是有些过了。”
说着,拿过一旁那白玉瓶,倒出一些药来,却见那药是红色粉末,并不知道是什么制成,不过闻着倒是一股清香。
她取了些许,洒在绿绮的膝盖上,轻轻涂抹均匀。
绿绮眨着眼睛,看着自家姑娘为自己抹药,一时感动不已,咬着唇歉疚地道:“姑娘,其实我早想说的,今日确实是我不对,姑娘原本教训的是,以后我再也不会犯了。”
阿烟将那药抹好了,又拿了白帕包扎好,细心地帮她把裤腿儿放下,这才叹道:“你啊,总是长不大的样子。以后只是要记得,在人后,你我是姐妹,我自然是什么事都由着你。可是若在人前,可不许这样。”
绿绮见姑娘那温柔的笑容,隐约带着几分宠溺,真跟自己的亲姐姐一般,一时歉疚又感动,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阿烟怀中,抽泣着道:“姑娘……我知道错的……你往日宠着我……才让我这么不知分寸的……都是我的错……”
阿烟见她这般,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当下把她哄着破涕为笑,于是这主仆二人坐在榻前说这话,不知不觉,便说了半响。
绿绮自然问起阿烟身上那件衣服是怎么回事,阿烟拿过那外袍,轻轻抚着,淡笑道:“这个是萧将军的,他见我衣衫单薄,便给了我这个。等下你去拿去浆洗过后,明日好还给他。”
这么摸着的时候,只觉得那黑袍隐约带着些许汗味,不过并不会让人讨厌,反而有种醇厚踏实的气息。
她笑叹一声,放开黑袍,将其交给了绿绮,绿绮自拿去洗了。
待洗过之后,阿烟亲自将这外袍放在炉前烘烤,想着明日便干了,正好还给他。他出门在外,身上也未见行李包裹,想来并没有什么换洗之物。
好歹是个四品将军呢,不穿外袍,总是不成体统。
一时天都快黑了,阿烟在窗前抄写佛经,便听到外面有蓝庭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要过来相见。
阿烟微讶,蹙眉道:“这个时候了,他来做什么?”
蓝庭抬眉望向自家姑娘,禀报道:“我听外面的小厮说,适才宫里派人来寺中送信给太子殿下,想来是宫里有什么事,他要离开了,这才过来问姑娘的意思。”
阿烟听此,只好道:“那便让他过来吧。”
蓝庭听了,出去传话,阿烟趁此时候,一眼看到炉子旁边的黑袍,略一沉吟,便把那黑袍收起,命绿绮道:“叠好了放起来吧,不要让太子殿下看到。”
绿绮点头,抿唇笑道:“我明白的。”
她因为今日个哭了,眼睛都是红肿的,如今一笑,那眸中晶亮,眼皮红肿得也是透着光。
阿烟见此不免想笑:“这个时候你倒是鬼精得很。”
一时蓝庭把太子殿下引了进来,便要出去,谁知道阿烟却吩咐道:“蓝庭,你先把那炉子移到门窗处。”
蓝庭微愣,不过他到底机敏,顿时明白过来姑娘不愿意单独和太子殿下相处,于是便恭敬地应了,悄无声息地过去,慢腾腾地去搬那小炉。
太子原本确实是想和阿烟好好说话的,如今内有绿绮,外有蓝庭的,他竟不好张口,好看的嘴巴动了半响,最后只是蹦出一句:
“阿烟,适才宫里传来消息,我母后今日忽然病倒了,我必须赶紧回宫,倒是不能陪你了。”
阿烟垂眸,淡道:“皇后娘娘既然病了,太子为人子者,自然应当回去宫里伺候榻前,以尽孝道。按理阿烟也应该进宫前去看望皇后娘娘的,无奈今日恰好是亡母生忌,阿烟原该在这寺中茹素三日,只能待这三日之后,再行进宫探望皇后娘娘了。”
太子凝视着阿烟,却见她眉眼淡然,犹如幽谷之兰般,心中不免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