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他说完那句话后,手指一动,一座小小的妖阵骤然凝出。
那妖阵太小,若非他用手掌托着,在周遭火光的映衬下是完全不起眼的。
却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妖阵,被他往苍弦等人驻扎着的方向随意一抛——
“嗡!”
妖阵剧烈震动,于瞬息间化作几乎能将整个苍氏都给笼罩住的庞然大物,携着压得人完全无法动作的沉重威压,朝神都外飞驰而去。
此一去,苟延残喘前十载,运筹帷幄后十载——
整整二十载,如今归来,血染长空,冤魂哀嚎,当不见旧时万声恸哭!
以牙还牙,以血换血,以命偿命,当年如何,而今便也要如何!
嫡系死了多少人,总要跟旁系算个清清楚楚!
此处距离神都外太远,但仍能让人隐隐约约地听见那惊动整个神都的凄惨叫声。
这个时候,那沉默许久的老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主动现身。
老祖不愧是老祖,没表现出对旁系的同情,也没表现出对江衍的忌惮,只是道:“收手吧。”
江衍听了,先是挑高眉峰,继而哈哈一笑。
他笑道:“当初他们杀我嫡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出来劝他们收手?”
值此今夜,无需多说,也无需多做。
唯一要做的,便是——
杀杀杀杀杀杀杀!
旁系灭,嫡系归;弦正裂,月将回!
第63章 皇月完
面容狼狈, 衣衫凌乱。
傲骨尽折,尊严尽毁。
苍弦被活捉到江衍面前的时候,后者正在登塔。
塔楼极高, 里面的阶梯一圈圈地绕着, 长明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再一盏接一盏地暗下去, 看得人眼睛发晕。听闻被旁系人拼死送走的苍弦被找了回来,江衍在其中一层停下, 走到栏杆前, 垂眼看她。
狂风乍起, 吹开血气一片。夜色仍深,暗色的血泊里r_ou_骨相叠,浓郁到极点的铁锈气息随风灌入口鼻之中, 令人几欲呕吐。
苍弦满脸血污地仰头看他,眼中盛满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江衍冷淡地回望着。
恨什么呢,他想,早在给苍月灌下那瓶妖药时, 她就该想到,只要苍月不死,她迟早会被苍月报复回来。
如今不过是把她曾经对苍月做过的, 还回去而已——
“唔、唔,住手……咳唔……住……咳……”
和二十年前那瓶一模一样的妖药,被悉数灌进苍弦嘴里,没漏掉半滴。
她匍匐在地, 痛苦地咳嗽着,甚至不顾肮脏地把手指抠到嗓子眼儿里,想让自己呕吐,却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只能惶然地听旁边的妖兽公事公办地说道:“新主有令,将此人驱逐出神都,流放妖祖山脉。十年后,此人若还活着,放其回来;如若死去,不必收尸。”
其余妖兽立即道:“谨遵新主之令!”
话音落下,终于明白自己到底遭受到怎样报复的苍弦睁大了眼,浑身血液也陡的变得冰冷。
她猛地抬头看向塔楼,就见那里已经没人了,夜风寒凉,长明灯的影子投s,he出塔外,又细又长的一道,随风轻轻晃动着,似乎在嘲笑二十年前她无法进入这塔,二十年后她也依旧跪在这里,仰望着这座她永远都攀登不了的塔。
就如那个人,穷极一生,她根本越不过他!
她还在继续看着,试图能看到那人的半抹影子,就被身后的妖兽毫不客气地推搡:“还看呢?妖药发作起来可不等人——赶紧着吧。”
她张了张嘴,神情茫然:“我……”
“我什么我,”妖兽不耐烦地抓起她后领,一把将她甩到自己背上,然后转身朝苍氏外走,“当年你没给新主留时间,新主自然也不会给你留时间——走咯。”
苍弦倒趴在妖兽背上,努力抬头望着那渐渐远去的塔,不知是悔恨还是痛恨的眼泪,慢慢的,一滴一滴的,流了出来。
残夜泣血。
……
塔楼最高层。
推开那扇尘封已久的门,入目是一面刻了行金字的墙。
江衍才把字看完,还未转头同玄澜说现在成皇的方法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就感到有谁扑到他的背上,将他整个人撞到那面墙上。
“砰!”
也不知这墙是什么材质,撞得江衍浑身骨骼剧痛,一时没能忍住,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他很快就忍住了。
因为他眼角余光瞥到,原本只他和玄澜两个人在的顶层里,不知何时竟多出第三个人来。
这第三个人甫一出现,就动用起手中的化妖石,与玄澜斗了个旗鼓相当。玄澜为了不让这场战斗波及到江衍,这才在对方第一次出手时,先行将他撞进那扇门里,让他脱离了战圈。
不消说,这个对方,便是终于以真身出现的酱油反派,石皇。
彼时石皇对玄澜说,他若想帮江衍成皇,势必要来找自己。可如今玄澜还没想着要找他,他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江衍不由想,难不成这扇门,抑或是门前的那座妖阵,其实是出自石皇的手笔?否则怎么好巧不巧的,他才打开门看完字,石皇就出现了?
毕竟,有了那行字,他完全不用靠石皇,他自己就能成皇。
正想着,就见那缠斗在一起的两人双双对了一掌。
两人都是皇,实力何其强大,这一掌,对得整座塔楼狠狠颤动一阵,灰尘劈头盖脸地从各个角落里震出,横梁与横梁之间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响,似乎这座塔楼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