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衣服,岸上的冰块已经开始融化了。他抬手一拂,山道里顿时有风吹来,将那些冰块尽数吹进潭中,借由潭水的温度毁尸灭迹,以防有另外的妖兽跟着那蛟过来,发现他为解决掉蛟所动用的手段。
确定此处再没留下什么痕迹,江衍一手搂着一个,沿着山道往前走。
走到尽头,就来到了这座山的另一面——
他们要去位于妖祖山脉北方的一座雪山,寻找一种叫冰晶兽的妖兽,取其妖丹来给炎彻疗伤。
江衍刚才算过了,吃了冰晶兽的妖丹,再吃不久后他就能拿到手的那个金手指,炎彻的实力恢复到凝魄抑或破宗,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凝魄已经是大妖了,再高一级的破宗,更是能在妖祖山脉里横着走。虽然江衍并不需要在山脉中当只螃蟹,但炎彻的实力如能恢复,对他的计划而言,将会是一个极好的开始。
想到这里,走出山道,苍穹之上耀日灼灼,温暖的阳光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江衍在草地上躺下,目光放空,仔细回忆十年前苍月被流放一事。
十年前的冬天,触目所及尽是冰天雪地,冷得滴水尽成冰。
原本是繁华昌盛的神都,那一天却被漆黑的乌云层层笼罩,滚烫的鲜血四处飞ji-an,一具具尸体在雪地上堆积成山,惨叫悲号不绝于耳。隶属苍氏的嫡系成员,除苍月之外,皆被杀了个干净。
屠杀嫡系的,是为苍氏旁系。
旁系杀嫡系,乱血脉本源,此举当为鸠占鹊巢。
那场令世人震惊的血变结束之后,旁系人当着老祖的面,给年幼的苍月灌下妖药,令她体内经脉全部堵死,终生都无法修炼,这才将她逐出神都,流放妖祖山脉。
流放至今,已近十年。
这么多年过去,旁系人早以为苍月死了。殊不知苍月不仅没死,反而还在妖祖山脉里混得如鱼得水,如刚刚那几个凝魄级别的大妖都能被她算计到死,她如今的能力和手段,已然是今非昔比,就等重回神都,亲自报仇雪恨,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去雪山,拿到冰晶兽的妖丹。
在草地上小憩片刻后,江衍起身,趁着天不热,连爬好几座山,又横穿好几处森林,终于在天黑前到达了目的地。
抬首望去,雪山极高,余晖的残红与积雪的素白相映成趣,仿佛一副定格的唯美画卷。江衍欣赏了几眼,取出一件带着厚厚皮毛的斗篷披在身上,脚下的鞋也换了双,做好全副武装,开始爬山。
夜幕很快降临。
山上风大,有碎雪时不时被吹起,夹杂着冰粒,刮得脸颊生疼。江衍裹紧了斗篷,帽子也按紧,几乎是爬到月上中天的时刻,方才停下。
缩在他怀里的蛟龙伸出爪子,指向前方:“在那里。”
但见前方覆盖着白雪的山壁上有一道极为狭窄的裂缝,裂缝里长着一株通体冰白的小树,水晶一样,仅有的几片叶子在风中不动分毫。
小树顶端处有一颗更加晶莹剔透的珠子,寒风不敢吹拂,冰雪不敢靠近,那就是冰晶兽的妖丹了。
没错,这棵小树,就是冰晶兽。
正是半夜,冰晶兽显然正在睡觉,身体一动也不动。江衍呼吸变得缓慢,脚步放轻,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指尖微动,淡淡的妖力经由他的动作形成一座三尺来宽的光阵,他一指,光阵旋转着,悄无声息地朝冰晶兽掠去。
光阵所过之处,随风而来的雪花在瞬息之间化成空气,一种难言的肃杀,无声铺开。
树上的叶子陡的一颤。
江衍也在同一时刻止步,未再靠近。
他凝视着离冰晶兽仅有丈许距离的光阵。
这座妖阵的构造看起来极其的复杂,道道线条所组成的图案繁琐又瑰丽,有种晦涩的玄奥之感。倘若换作其他人,没一刻钟是完成不了的,由此可见苍月在妖阵之上的天赋,比自身的修炼天赋还要更好。
苍月在妖阵之上有如此造诣,还要多亏了……
“嗡!”
妖阵停在冰晶兽的上方,令得后者连化形都来不及,就被全方位地控制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衍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来,一举将它树顶的妖丹给摘走。
妖丹被夺,刚刚还是光芒流转的小树,顿时飞快地黯淡凋零,只留一小截枝干,孤零零地扎在裂缝中,等待来年长出新的枝叶。
江衍把妖丹喂给炎彻,转手取出个小玉瓶,拨开瓶塞,将里面青色的浓稠液体尽数浇灌给那截枝干,好让其再次长大的时候,能够少费些力气。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苍月能在妖祖山脉中安然无恙地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很明白一些嫡系之人尚未教给她的道理的。
浇完水,江衍直起身来,正待说话,就感到大地猛然一震,紧接着是山洪海啸般的动静,迅速而又猛烈地传过来,震耳欲聋、惊心动魄。
他抬头一看,山顶处的积雪已然挟着无可匹敌之势俯冲而来,白色的雪浪在月光的照耀下极其壮阔,也极其危险。
雪崩了。
冰晶兽生于雪,长于冰,它与这整座雪山相连,它陷入休眠,雪山为了保护它,自然会发动雪崩,将所有对冰晶兽幼苗不利的物种,全数驱逐。
“快跑!”
还沐浴在阿呆艳羡的目光下,细嚼慢咽吃妖丹的炎彻瞳孔一缩,惊叫出声。
江衍扭头就跑。
此处是半山腰,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