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要是比剑,谁能赢?
亲爹思来想去,还和系统认真探讨一番,最终一致认为,管他的,等亲儿子到了上界,有的是机会看他和亲女儿比剑。
虽然亲爹私下里还是希望亲女儿一如既往的牛逼。
这厢江衍和系统还处在老父亲的微笑的状态里,那边白景则因着洛紫的话,开始沉思。
他想了很多。
也想了很远。
早在当初繁繁被夺走时,他就该入了魔道,修魔剑而成大道。
却被一颗忘尘丹生生扯回来,逼着他修仙……
北殷凉玉画那道魔纹,他当真不能阻挡吗?
可他没有阻拦她,甚至纵容她将魔纹印在他的手上,也不过是想确认,自己到底是要继续修仙,还是回归本初,转入魔道。
修仙,修魔,有什么区别?
同样是修仙,有如九尾白狐那般心怀天下者,死后连残魂都不忘予以旁人救助;却也有如胡桐和北殷凉玉这般心狠手辣之人,视繁繁如畜生,动用种种残忍手段去虐待——
这是修仙人应有的品格与担当?
而被正道之人喊打喊杀的修魔之人,那十年里,白景也见过不少。
说来魔修们都是嗜杀成性,见谁杀谁,个个都是能止小儿啼哭的大魔头。可真见到了南山的魔修,白景发现,那些传言不过是夸大其实,更多则都是假的,大多数魔修只是行事恣意了些,谈不上胡作非为,更谈不上杀人如麻。
如此对比之下,自诩正道人,偏走魔头路;真正魔修者,堪比渡仙人。
那么,修仙和修魔,到底哪个好?
到底哪个是他该走的路,哪个才应当是他追求终生的?
还是水镜里的人在这时忽而回头,隔着水镜,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冷极。
如冰天雪地里的霜华,如无垠夜空上的冷月。
冷到极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叫她看进眼中、放进心里。普天之下,人也好,妖也罢,在她眼中皆是蝼蚁,那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大道无情,同时也是真正的大公无私。
若有私,她也不会请宁不缺来让她和白景谈话。
“你刚刚造了杀孽,仙根不净。”
她冷冷淡淡地述说着事实:“你早有心魔,未曾压制,日后入魔也是迟早的事。”
白景没说话,只抿紧了唇角。
看其神情,显然还是在犹豫。
洛紫便又道:“我刚刚给你卜了一卦。”隔着水镜,她目光却好似能望进他心里去,“你想知道,你和白繁的结果如何吗?”
白景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心脏瞬间跳得飞快,抱着江衍的手也忍不住紧了紧。
他几乎是强行克制着,才没让自己失态,而后轻声问道:“……您说什么?”
洛紫道:“你和白繁,可否相守一生,你想知道吗?”
白景瞬间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他不由舔了舔嘴唇,道:“……想。非常想。”
不管是他自己道听途说,还是亲眼目睹,人族与妖族,尤其是人与灵兽,鲜少能有好下场。
七尾狐狸和他说的上一头媚狐与那个和尚的故事,彼时白景仔细听了一耳朵,也引以为鉴,想不论如何,自己都要好好守着繁繁。
事实证明,他确实好好地守着白繁,再没叫白繁被任何一个人夺走。
而只要他继续守下去,他和繁繁就该也能继续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却为何洛紫在这时告诉他,他可想知道,他能否与繁繁相守一生?
难道,还有着什么劫难,在前方等着他和繁繁吗?
“入魔吧。”水镜里的人轻声叹息道,“这是你早该走的路。”
也是你必须要走的路。
你不入魔,日后又有谁能入魔,替你达成夙愿呢?
水镜消失了。
那九天之上的人以手支颐,久久坐着,一双眼仿佛看遍世间,世间风云,世间情爱,皆在其中,也皆不在其中。
……
谢别宁不缺后,白景离开九剑峰,朝已在虚空中停了许久的仙路走去。
一步一步,尽是走得轻快。
显然他已经做出选择,知道自己到底该走哪条路了。
不管是为了繁繁,还是为了他自己,他都该选择那条早就摆在他面前的路——
其实问题回归到最初,还是看他本心。
他本心想如何,他便也应该如何。
想修仙便修仙,想修魔便修魔,如此,当真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的。
只要他想。
仙也好,魔也好,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最终不都是以成圣为终点,所以还谈何邪不胜正,正不压邪?
他原原本本,就该是要入魔的。
只是蹉跎太久,连他自己都险些要忘了初衷。
白玉般的仙路横跨在虚空之中、明月之下,白景定了定神,抱着怀中的小狐狸,稳步走上去。
见他终于踏上仙路,底下无数生灵齐齐仰头,赞叹而又满怀憧憬地望着他。
望着他缓步走到仙路尽头,再往前,便是一步登天,步入上界,成为一代剑仙。
他却在这时,停下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手上那由北殷凉玉的心头j-i,ng血勾勒而成的魔纹,这时已然消失无踪。
身上也没有半分魔气,体内灵力更是早在渡完雷劫后便转化成仙力,他已切切实实地成为剑仙。
剑仙……
他忽然低声问怀中的江衍:“我若入魔,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