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严喜乐的手臂被狠狠地拉扯住。
“别走了,海再神秘也不值得你献身啊。”李远抓住乐乐的手臂,阻止她再往海里走,这时海水已经到严喜乐的膝盖了。
严喜乐怔怔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了一样。李远皱起了眉,他觉得严喜乐有点怪怪的,是在看他又好像不是在看他。
好久,严喜乐的眼神终于有了聚焦,看到海水没过膝盖,赶忙回手拉着李远回海岸。
知道自己犯傻了,只得扯了一个有点难看的笑说“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害你裤子都湿了,我们快回去吧。”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李远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说“你在干嘛!这样很危险的!”
“吓着你了吧,真抱歉。我只是觉得夜里的海很好看,但怎么也看不清楚,就想近一点,结果不知不觉走这么远了。”严喜乐平静的说,好像刚才往海里走的人不是自己一样,“大概是被大海的美丽迷了心智吧。”
“你以后不要总来海边了。”李远几乎是命令的说。
严喜乐笑笑不语。
“我送你回去。”依然是命令的语气,但严喜乐并没在意“不用了,今天谢谢你。”
“别让我重复,走吧。”李远不理她,已经走上了岸。
这时严喜乐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是真吓着李远了,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这人生气了呢。于是轻轻叹了口气,默默跟了上去。
李远也不理解自己为什么生气。严喜乐又没想自杀,她只是走神了,反应过来还拉着他往回走呢。
“我干嘛要生气。”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一路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楼下严喜乐有些小心翼翼的说,“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李远不想显得自己很小家子气“没事,你下次注意就好了。”说完就想往回走。
“我只是戒不掉,就像烟对于吸烟者,酒对于酗酒人,有瘾。”
听见严喜乐的话,李远回头看着她,听见她继续说,“我是来这儿才开始上瘾的,却发现戒不掉了。对一样东西上瘾它就变得特殊起来,它是你平凡无奇的生活里唯一可以反复咀嚼品味的乐趣,好像就只能依靠它活着一样。没有了,生活就空了一大块,不完整,要是没有其他东西填补空缺的就抓心挠肝的想它。”严喜乐仰起头,张了张嘴,原本的话就咕噜回去换了一句“你能理解么?”
当然能理解。李远在心里回答她,嘴上却说,“上瘾没什么,别送命就好。”
严喜乐回赠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她歪着头,咧着嘴,海风轻起,拉扯着严喜乐的几根发丝,眼睛笑弯了却依然透着清明的光。这个笑跟火车上的那一笑如出一辙,好像下一句她会说“我回来了。”李远有些慌神。
“回去吧,”他赶忙掩饰自己的失态,礼貌的说了一句“晚安。”
严喜乐并没注意到这些,回了一句“晚安”就走了。
转身之后,严喜乐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簌簌流下。她紧走了两步,生怕有人看到她。进了屋子,刚关上门,她一步也走不动了,靠着门痛哭起来。
“他已经要结婚了,你再爱他也不值得去献身啊!”
李远的话就像一记重重的耳光,让她想起了赵晌阻止她的话,想起了名叫李沐启的人。
她突然很想远离这个男人。才第二次见面,她居然跟他说了自己的上瘾理论,还冲动的想对这陌生男人哭诉那段可谓悲情的过往,庆幸自己忍住了。
严喜乐决定要小心地应对这个人。她希望这个人只是一个路人,此后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她不喜欢意外,因为意外就意味着冒险,冒险意味着失去。为了防止这一些列的发生,她要从开始就掐断所有可能。好的一面?不。不要指望生活赠送你好的一面,生活只有不好的一面和更不好的一面。即使目前一切都很顺利,严喜乐依然难改悲观的本性。
李远回家后打开了相机看今天拍的照片,最后一张是严喜乐站在海边的背影。
黑色的天连着黑色的海,天上飘着淡淡的几近透明的浮云,海上泛着白色的浪花,一浪一浪咆哮着冲向海岸。海的颜色比天还要黑,黑得好像能吞噬整个世界,严喜乐就站在即将被吞噬的边缘。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光着脚,静的像个幽灵,远处躺着她的平底凉鞋,海浪拍打在她的小腿上。
就是觉得这样的严喜乐有点不对劲儿,才回去拉住她的。那时候李远分明感觉到严喜乐周身强烈的拒绝,但内心似乎在祈求别人的关怀。可回过神来的她又像没事人一样,一句走神就带过了差点淹死的事实。
是了。就是这种态度,他生气是因为她那对死亡漫不经心的态度。这人如此轻视生命!
烦躁不安的李远收好相机,打开电视,并不开灯,从小冰箱里拿出了一听啤酒,喝了一大口啤酒,剩下不到半听啤酒用右手五个指头悬握着,窝在单人沙发里看着电视。
电视里是巴塞罗那跟马德里的比赛,喝彩声不绝于耳,可他根本不知道电视在演什么,电视的光映在他的瞳孔上,一闪一闪,他的眼眸忽明忽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几个世纪,他问自己,“你干嘛那么在意这女人,没死在你眼前就不行了。那个小云可比这个幽灵女好多了,开朗又大方,漂亮又健康。”李远嘲笑了自己一番,一口气把剩下的酒倒进肚子里,顺手用力捏瘪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