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恶,知道自己被陈青戏弄了,转身跑得老远,强忍着才没狠狠踩他一脚,或是放声骂他一顿。
陈青呵呵笑着,心里的烦闷也消散一些,一部分是关于刘公公的,还有许多是关于徐柔则的。
“你倒有闲心,在这里调戏我家的丫头。”
身后传来说话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徐夷则。
“你才有闲心。”陈青坐在游廊一侧的飞来椅上,整着袖口道,“新婚第二天就精神抖擞地来见我,想必是昨夜一事无成。”
徐夷则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比你强。”
陈青想了想,他说的真是没错,只好摊手道:“是我玩砸了!你早就提醒过我,派系之争,宁可一条路走到黑,也不要轻易脚踏两条船,我记住了却没做到,可惜了……现在被刘梦梁追杀也是我自作孽。”
徐夷则也坐下来,道:“刘梦梁要杀你,不是因为你同时支持齐王。”
陈青很得意的点头道:“对,我知道,是我锋芒太盛,在滕王身边的作用太重大,刘公公不放心我一个外人居要津,杀了我,好另外安chā_tā的亲信,对吧?”
徐夷则看了他一眼,良久没能说出话,真是第一次见到把“自视甚高”四字演绎得如此理所当然的人。
“不是。”他直接斩断了陈青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刘梦梁要废掉滕王。”
“什么?”陈青惊坐而起,“他要废了滕王?”
说完,他就掩住嘴,虽然是在徐夷则的私院,也要提防隔墙有耳。
他凑上去小声道:“没理由啊,滕王可是他多年的心血,废了滕王,他也是独木难支。”
徐夷则侧头看他,“还有更小的康王、许王,成王更是连字都未识,哪个不比滕王更好把持?当时刘梦梁给滕王出谋划策,让他去西北挣军功时,我就知道他已准备动手了。”
陈青道:“可你并没对滕王说真话……”
徐夷则道:“我为什么要说真话?齐王能不能一反颓势,全看今日了。”
陈青似有所悟,此时他站着,徐夷则坐在椅上,他便斜眼睥睨着眼前人,哂笑道:“你心里这些弯弯绕绕,你的好表妹可否知道?”
徐夷则道:“你利用徐丰则做饵,柔则是否知道?”
陈青哈哈大笑,却不敢真惹急了这位好友,在刘梦梁倒台前,他还要躲在徐夷则的屋檐下“苟且偷生”呢。
···
两人的谈话冉念烟并不知晓,然而她已派了流苏做眼线。
她不在执中院,因为母亲叫她一同去荣寿堂,祖母已经知道了徐衡在西北遇刺身亡的事,没有想象中的老泪纵横,不过是一声声凄冷的长叹罢了,反复重复着:“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徐太夫人这么说,是因为历代镇国公鲜有善终,似乎从第一代镇国公在崇明楼悬梁自尽开始,徐家的男儿便注定要为大梁社稷献出最后一滴血,至死方休。
冉念烟虽明知徐衡是诈死,却也有感于祖母、母亲和舅父们的伤痛,心中酸楚,不自觉地设想起,如果这次不是诈死,徐衡真的客死在外,徐家又该何以为继?
上一世也是相似的情况,徐衡死去,镇国公府群龙无首,徐夷则力挽狂澜,虽然他囚禁了与自己意见相左的堂弟们,可当此之时,任何雷霆手段都是情有可原的吧。
虽然他……根本不是徐家的血脉……
徐德匍匐大哭,跪在徐太夫人面前主动请求:“母亲,大哥没了,可徐家不能垮!母亲您放心,只要有儿子在,徐家永远不会散,永远不会!”
他的妻子曲氏也大哭着,胡乱叫着诸如“大伯,您死的冤啊”之类的话,把希则和泰则两个拉到身前,一同跪地道:“母亲,您放心,我们连同大哥那份一起孝敬您!”
徐四爷的夫人李氏从衣袖里探出一双精明的眼,撇撇嘴暗骂:“这两个无耻小人,盗贼都比他们更干净些,口口声声替大哥齐家尽孝,还不是觊觎那些个权力!怕是在就盼着这天了!”
又看了看抹泪的徐问彤和一向眼观鼻、鼻观心的三夫人何氏,冷笑着想,果然还是自己更胜一筹。
徐泰则也觉得尴尬,他是和大伯父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来的人,一把甩开母亲的手,站起身,在曲氏惊讶中暗含怒气的眼神里,又有些无所适从,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
“我……我先把康哥儿送回去。”他指着徐四爷身边的年纪尚小的徐康则,“他还不懂事,莫吓着了。”
说完就把小弟抱起,郁闷地离开了,经过冉念烟身边时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复杂的情绪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像是可怜,又像是无可奈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徐泰则离开荣寿堂,却还不急着回去,回去又能怎样,等着看母亲的冷眼吗?他实在搞不懂,是大伯父的性命重要还是争名夺利重要,何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胜负高低呢?
一个人在花园里徘徊,想着想着鼻子酸涩起来,徐衡是他最敬仰的人,也是和他在战场出生入死的长辈,是他亲自打点着将徐衡送走的,没想到成了永诀。
“泰则表哥。”
听见有人喊自己,徐泰则捏了捏鼻梁,把眼泪擦干,红着眼强装出常态转过头,见冉念烟就站在自己身后,头上已梳起已婚女子的发髻,不再是往日那般天真烂漫的垂发。
“幸亏,幸亏!”
他没来由说出这么两句,冉念烟疑惑地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