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真没时间与娘娘多说闲话了,奴才决定回去后就跪在陛下床榻前,陛下不肯吃药奴才就一直跪着,跪到陛下答应为止。”
语罢,他吸着鼻子挺了挺胸膛,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转身便走……
目送他走至门槛,乔亦柔闭了闭眼,启唇道,“李总管稍等,我与你一同过去。”
李久泪光闪烁的眸中霎时浮现一股意料之中的笑容,嘿嘿,他就知道乔贤妃力气大心肠软,还是记挂着陛下咧!
一路行至养心殿,淡淡药味儿入鼻,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乔亦柔在李久示意下单独入内寝,她望向躺在榻上双眸紧阖的男人,眉心拧住。李久说他咳得止不住,眼下倒是还好,并没咳嗽,就是面色的确憔悴得很,看着与昨日的模样大相径庭。
刚说完,半空中隐隐响起一片刻意压制的咳嗽声,渐渐越发厉害。
齐毓玠眯开双眼,有气无力扫她一眼,“你……咳咳……来了?咳咳咳……”
忙上前搀着他半坐起来,乔亦柔用掌心顺他后背,“陛下别说话了,歇着吧!”
“朕的旨意……咳咳,你……”捂嘴努力咽下咳嗽,齐毓玠脸颊因用力过度氤氲出一点潮红,他嗫嚅双唇,似乎还想继续说。
“臣妾领旨了,谢陛下。”乔亦柔赶紧回答,免得他耗费气力。她余光眸露担忧地扫了眼他面色,暗暗疑虑,昨日她走时人分明不是这样的,怎么才一个晚上,他就变成了这幅凄惨惨的模样?
齐毓玠偷偷轻哼一声,心想还不是被你气的。
嘴上却蔫蔫道,“朕很后悔,昨日朕不该那般对你,告诉朕,你有没有生朕的气?”不待她回答,他无奈一笑,握住她右手,眸中如淌着一弯静静的小溪,“你生朕气也是应该的,是朕不好。”
乔亦柔:“……没有,是臣妾不好。”
“不不不,咳咳……是朕……朕不好!”齐毓玠又猛咳嗽了一阵,他心满意足望着她着急担忧的神情,低声道,“乔乔你不知道,昨夜朕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一直在懊恼!”
乔乔?
乔亦柔懵住,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糊她一脸措手不及,好肉麻啊!
她忍住一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不适,尴尬得不行。
“乔乔。”齐毓玠存心逗她,“乔乔,朕昨晚想了许多,又是无奈又是心酸,倘若朕这病无法痊愈可如何是好?乔乔,朕还想与你冬日在半月湖湖心扫雪品茗,还想与你策马奔腾比试射猎,还想与你……咳咳咳……”
乔亦柔控制手劲轻轻拍打他后背,她尽量忽略这个称呼,窘迫赧然的同时,又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这些考虑里为什么都是她?显得她对他仿佛很重要似的?那她究竟是个什么位置?昨日他那番话,并没多排斥将长乐郡主接入宫,所以,他的话并不值得她感动或是信任,兴许只是他孤单落寞时的信口乱说罢了!
齐毓玠已经习惯过会儿就咳嗽两声的节奏,他下意识咳了数声,浓眉紧蹙。
这个锅他不背,他什么时候不排斥蓝如玉了?
他朝她蹭了蹭,抓着她手腕道,“还记得朕上次同你说过的幼时落入湖里的事情?”
“嗯。”
“朕那时六岁,蓝如玉比朕略小,都是稀里糊涂的年纪,她生得珠圆玉润,女童声音脆如银铃,因其父亲,她颇受先皇宠爱,时常接入宫中。”齐毓玠面色覆上一层暗色,他沉吟片刻,似在回想,继续道,“朕当年住得偏僻,殿内只有寥寥数人伺候,敷衍得很。平时朕没有玩伴,也记不清究竟是哪次,印象中唯有蓝如玉肯对朕言笑晏晏,她小小一点,笑起来眼睛弯如月牙,乖乖巧巧的模样像从年画里跳下来一般,让人无法生厌。”
乔亦柔抿唇听着。
不知为何,她并不愿听这样的故事,那是他与长乐郡主的过去,为何要向她倾诉?
或许她方才说的是对的,李久应该找他真正想见的人过来,而不是她。
“乔乔。”齐毓玠勾唇,他侧眸望着她平静的小脸,几缕窗外阳光渗入,落在她眉眼之上。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吃味了?他能够在此时知道她的真实想法简直完美。齐毓玠难掩愉悦之情,嘴角弧度情不自禁往上弯了弯,怕她察觉,这才努力压抑。当然了,他并不介意在这种关键时刻稍微再试探试探她。
“朕很期盼她入宫,尽管不是次次都有机会相见,但起码有了小小的念想,宫中枯燥无味的日子便过得快了些,不那么难捱。”
乔亦柔见他微微顿住,她面色不改,启唇道,“陛下不咳嗽了?臣妾去给您冲杯枇杷糖水过来如何?可以生津止咳,会让您嗓子觉得好受些。”
“朕想让你陪朕说说话,不知为何,突然忆起幼时许多往事,想说与你听。”
扯了扯嘴角,乔亦柔坐着未动,她注视着薄被上绣得精致的龙纹,神情麻木,她可一点儿都对他的过去不感兴趣,尤其这过去还绘声绘色。她不懂,他与她说这些有用?缅怀过去总得找对人吧?他应该将当事人长乐郡主找来,这样才有共鸣感不是么?他们还能聊着聊着执手相看泪眼,他对着她,抱歉,她一点都不会觉得感动,只觉得烦躁厌恶。
说吧说吧!
乔亦柔眸中划过一丝漠然,大不了他说着,她左耳进右耳出。待时机成熟,她立即找个由头打断他,她要回景仁宫去,杏春梅秋他们只怕正忙着从偏殿搬到